赵瞎子接过剩下的半壶桃花酿一饮而尽。
“好酒!”
赵瞎子把空瓶子放到桌子上。
“你的事我应下了,你今日就先回去吧。”
“不,赵叔,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回将军府。”叶凝然摸不清楚顾长渊何时启程返回边疆,如果他走的着急,叶凝然就会来不及通知赵瞎子,所以将人接回府中是最稳妥的办法。
“将军府可有好酒好菜呀?”赵瞎子队住在哪里并不拘束,只是担心就将军府,叶凝然控制他喝酒。
“当然有。”
“你到了将军府是贵客,想喝什么样的酒,应有尽有,想吃什么样的下酒菜就通知厨房。”
叶凝然眼见赵瞎子还犹豫不决,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。
“去年过春节,陛下赏赐了两台玉露,就我可是一直都没舍得喝。”
“走走走。”
赵瞎子一听到有御赐的好酒,屁股就坐不住了,急忙催促着众人一起回将军府。
赵瞎子拿着破橱柜敲敲打打的踏进了将军府的院子。
叶凝然叫小月去帮忙,以免他被府中的门槛台阶绊倒。
赵瞎子却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样。
“放心好了,盲杖在手,就算你家的院子再大,格局再复杂,我也绝不会磕一下。”
叶凝然放不下人去收拾一。干净的客房给赵瞎子居住。
“住处不着急!”赵瞎子指了指瘪瘪的肚子。“我有点饿了呀。”
“吩咐厨房备膳。”
“夫人,需要通知厨房那边备几个人的膳。”
“一个人的就行。”
不是用膳的时候,叶凝然不饿,没有打算一起吃,况且。认为赵瞎子也不是肚子饿了,而是一到将军府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想喝酒。
果然等到饭菜上桌。
赵瞎子拿起筷子,却迟迟不肯下,快笑眯眯的盯着叶凝然。
“这么多好菜,是不是得配些好酒啊?”
叶凝然双手拍了两下。
小月立刻会意,端了一壶温好的白酒。
“你可以喝酒,但我们事先说好一顿饭,只能喝这一小壶。”
赵瞎子用手去摸酒壶的大小,当他摸到所谓的酒壶,只不过是比苹果略大一些的容器,抱怨道:“太小气了,这么一点点,只够我喝两杯。”
“将军府的酒杯比不上你家里的酒杯大。你在这里可以喝很多杯。”
“拿这么小的杯子喝酒,一点也不豪爽。”
他在家里喝酒都是直接用大酒壶。往嘴里倒,又或者是酒坛实在太大,不愿举起才倒在碗里,用着小酒盅一杯一杯喝酒,实在是不太符合他的性格。
“这可是御酒,照你这种喝法,一顿饭,岂不就要将两大坛酒全部喝完?”
赵瞎子趴在桌子上,将鼻子靠近酒壶,疯狂嗅着酒壶里的酒香。
“果真是好酒。”
“自然是好酒,难不成还用些平常的酒来糊弄你吗?”叶凝然故意开玩笑道。
“我的鼻子可灵了,什么酒一闻就能闻出来,糊弄不到我。”赵瞎子迫不及待给倒了一杯酒,仰脖饮下。
“绝世佳酿啊!”
“别光喝酒。”叶凝然把一盘猪头肉端到更靠近赵瞎子的位置,“你再尝尝菜。”
赵瞎子一口猪头肉,一口美酒,快乐似神仙。
就算两人去的正开心时,门口出现一道青低沉的男声:“你怎么什么人都带回家来?”
顾长渊的突然出现,打破了美好气氛。
顾长渊看到叶凝然把赵瞎子奉为座上宾,心想什么人都往家领看,赵瞎子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,像一个叫花子。
他愈发觉得叶凝然是因为太后去世受不了打击病了,而且愈发严重,要不然怎么可能将叫花子带到将军府来还一起坐在正堂吃饭。
叶凝然放下筷子,准备解释,谁知道夹子先他一步将手中的筷子飞了出去。
顾长渊眼疾手快躲开了两根筷子的攻击,赵瞎子趁着他躲避的空隙,撑着盲杖,跳到半空中,越过餐桌,准备将棍子直劈顾长渊的天灵盖。
“住手。”叶凝然意识到赵瞎子玩心,大秦想要阻止他。
顾长渊身上的伤才刚养好,要是一不小心被赵瞎子伤到,岂不是又要养伤一段时间。
赵瞎子不肯听叶凝然的话,我行我素。
顾长渊反应迅速,左右闪动才没被劈中。
他一连退了好几步,意识到不能一直以防守为主要转守为攻,找准时机夺下了赵瞎子手中作为武器的盲杖,并将盲杖对准了照瞎子的咽喉,再进一步,盲杖即可穿喉而过。
“不要!”叶凝然被吓到花容失措。
赵瞎子是想和顾长渊闹着玩玩,顾长渊可不知道他是在闹着玩儿啊,万一手下没有留情。赵瞎子可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。
好在在最后的紧要关头,顾长渊停住了。
“顾将军真是后生可畏呀!”赵瞎子对顾长渊的武力值非常满意,秦国就是要有这种武功高强的人去边疆守家卫国。
“你是?”顾长渊心中不免疑惑,对方唤他后生,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未免有些太奇怪了。
赵瞎子清了清嗓子,正式开始自我介绍:“老夫是前武安军前锋指挥使,赵毅。”
顾长渊曾经听说过赵毅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,作为一名军人对自己的前辈有着崇高的敬意。他立刻收起要审视的眼神和随时准备打斗的姿势,恭敬的双手握拳作揖行礼,叫了一声:“前辈。”
“晚辈多有唐突,还请前辈见谅。”
“不妨事,不妨事,是老头子,我先动手的。”赵瞎子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。
“前辈,快坐。”顾长渊听得赵瞎子是自己的前辈后,热情的邀请他入座。
赵瞎子入座,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。
他们两个聊的都是战场厮杀之时,从孙子兵法聊到带兵突袭,从城墙防守聊到包围进攻。
叶凝然看着两人刚才还剑拔弩张,在结清误会后,两人倒是像。多年未见的故友聊天,反而把她晾到了一旁,像空气一样。
眼看着两人越聊越畅快,叶凝然找准时机打断两人说:“赵叔,要在家中住上一段时间。”
“你安排就好。”顾长渊说这话代表自己完全没有异议。
顾长渊以为是叶凝然顾及旧情,见父亲曾经的手下晚年凄惨,忍不住施以援手。
什么生病导致精神恍惚?应该都是他想多了。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择日不如撞日,叶凝然决定趁着今天顾长渊和赵毅聊的高兴,一股脑的将后面的计划安排说出来。
“赵叔,准备等你回边疆的时候同你一起前往。”
“什么?”顾长渊有些惊讶,更多的是不理解。
如今,赵毅的身体状况奔赴前线和送死没有区别。
顾长渊低头不语,在想如何编排拒绝的话。
“赵叔去战场不是想不是想上战场打仗,而是作为军医。”叶凝然见顾长渊那副难为情的表情就知道他会错意了。
顾长渊对赵毅会医术的事情有过耳闻,不过他年纪大了,骨瘦如柴,双眼又无法看见,上战场无非是一种遭罪。
“军中每个军营中都会安排至少两名军医。”
“赵叔已经为军队为国家奉献了一生。接下来还是调养生息,享受晚年之乐。”
赵毅听到这话,有几分不乐意表情,一脸严肃,“小伙子,你瞧不起我老头子?”
“行医问诊之术,与年龄和眼睛毫无关系。”
“前辈,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实力,而是在为您的身体担忧,以您的高龄一路风尘仆仆赶到边疆,身体怕是就已经吃不消了。军营驻扎地的环境更是恶劣……”
“我懂你是怕我这个老头子有去无回嘛。”赵毅十分洒脱的说出了顾长渊支支吾吾没有说出的后半句。
“ 你放心,老夫身体好的很,轻得起折腾,不会拖后腿。”
赵毅对于死在战场上这件事。毫不畏惧。
他年轻时候见过太多的人,死在战场上,有他的敌人,也有他。的朋友。这些人的生命像是冻结在了一瞬间。
他苟活下来,浑浑噩噩的多活了几十年,如今想来生活也是没意思的很,若是能去一次前线,再战斗一次,哪怕是死在战场上,他也觉得挺好。
他若是在老家孤独老死,最后只会是一口棺材。入列匆匆埋了,没有家人的探望和祭奠。
死在战场上,就是和千千万万个人死在一起,和一群人埋在一起,不孤单。
叶凝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,赵毅,年纪大了,究竟还能不能经得起折腾。
“我只是觉得没必要。”顾长渊再次婉言拒绝。
几个人讨论的正激烈,门外的嘉丁拿了一封信递给顾长渊。
叶凝然坐在他对面,用眼神轻轻瞟了一眼,看到了信封上极其熟悉的字体。
这信是顾老夫人写的。
顾长渊因为要看信选择了去隔壁房间回避。
叶凝然不用看戏,你知道顾老夫人写了些什么内容,无非就是她知道错了,庄子条件差,受不了了,想求顾长渊把她接回来。
叶凝然心中暗骂被送回庄子还不安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