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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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庭降心里头急,如果不赶紧把长生的亲事搅黄,他就白忙活了,他不能把自己的亲媳妇拱手让给别人啊。

廷牧送徐崇廉出内书堂,一路上好言相劝,“徐大人,认命吧,官家即对大姑娘一往情深,您可就不要再别扭了。”

徐崇廉郁闷死了,“廷内侍,堂堂官家,翻我家墙头,轻薄我闺女,这种事儿他也干的出来?我这……”

廷牧一副我懂得的表情,“嗐,徐大人想开点。”

这骚主意,都是他家冯主子出的,要说损,都是他主子的损。

搁内书堂外头送走徐崇廉,廷牧折回来一头给庭降端茶水,一头儿缓声道:“官家,等会子奴才叫尚医署的太医过来,给您瞧瞧伤罢。”

庭降接了茶水抿一口,没理他话茬,“不成,朕坐卧不安的,一晚上都没睡好,廷牧,你给朕拟旨。”

廷牧嗳一声,去拿纸笔,疑惑问他,“官家,您要拟什么旨?”

他略挑着嘴角道:“朕说,你写。”

“朕惟道法德合,内外治成,典礼于思而备,大臣徐崇廉之嫡女徐氏长生,崇勋启秀,柔嘉成性,度娴礼法,贞静持躬,应正母仪于万国,册宝立尔为皇后,茂本支奕叶之休,佐宗庙维馨之祀,钦哉。”

廷牧写完,递给他过目。

看过之后,庭降乐不可支的在圣旨上刻过玉玺,“成了。明儿一早就去徐家颁旨罢。”

徐崇廉打宫里头回来,脸上五颜六色的那叫一个好看。

秦氏瞧他面色不好,便问他是怎么了?

徐崇在椅子里坐下,坐不住又猛地站起来,一屋子的下人他不好发作,硬是往下压压气儿又坐下,可椅子里头就跟撒了针似的,只得再起来背着手满屋里头转。

秦氏见他如此,知道是有些话碍着人不好说,给刘妈妈递了个眼色,示意下人们都先出去。

等人都退下了,她才去把徐崇廉拉到椅子上坐下来。

“主君,可别转了,转的我头晕的慌。可是军中出什么事了么?”

徐崇廉一吹胡子,“过份!无耻!卑鄙!”

“这是谁又惹着你了?”

秦氏蹙眉,知道平日里头自家这个主君虽是个说话没盘算的,可从来也没用过这样不堪的字眼儿去骂人,就连战场上,对敌人也没骂过这样的话,不禁寻思今儿这是怎么了?

徐崇廉愤愤,“你猜昨儿那贼人是谁?”

秦氏摇头,“我哪猜得到?”

“你肯定猜不到。”徐崇廉坐下来,气鼓鼓的,“欺人太甚,今儿下朝把我叫内书堂去,好嘛,我就说怎么脸上三道血印子,猫抓的,我去他……猫抓的!堂堂官家,半夜翻/大/臣家的围墙,”他站起来背手,“你问问,你问问历朝历代有没有这样儿的事儿!”

秦氏捂嘴,“天爷啊,你是说,昨儿晚上那贼人是……可为什么呀?”

“我早就看透了,昏君,他就是贪图我闺女的美貌。”徐崇廉哼声,“真窝憋,我这口气,还出不了了。”

秦氏忙起身,去把门关严实了,叫他小声些,“那是官家,有一句出言不逊的话儿传出去,就够你受得。”

徐崇廉不痛快,也不说话,自顾坐那里生闷气。

秦氏也坐下来,捏着帕子想了想,“既然是官家,这口气吃了也就吃了罢,大姐儿不是还把官家脸抓花了?天底下头一份儿的尊贵人,没治大姐儿的罪,也就算是出气了。倒是官家可有没有说,半夜三更翻/墙头是为了什么?难不成是不信任你了?主君向来忠君没有二心的呀。”

徐崇廉拍脑门子,无力仰躺着,“今儿捅破了窗户纸,我瞧着还是快些把俢瑾和长生的婚事办了,免得夜长梦多。你可找人查日子了?”

秦氏忙应着,“查了查了,白云观的师父给合的,腊月初九,二十九都成,是大吉的日子。”

徐崇廉听了直皱眉,“不成不成,太晚了。”

“那还得多快?这事也不是咱们一家说的算,刚纳征沈家还没请期,他家又是文官清流,样样都要依着礼节走的。”秦氏免不得对徐崇廉有些埋怨,“咱们嫁姑娘断然也没有潦草的道理不是?”

徐崇廉听的是一个头两个大,起来拍拍衣裳,“我去找沈从文说到说到去。”

秦氏追出去喊他两声,也没喊住,叫刘妈妈找个机灵些的人跟旁边提醒着些,别回头说了不合适的话。

刘妈妈利落的去安排了。

这事儿长生还不知道,秦氏琢磨着得给长生说说,让长生心里头有个数才是。

昨儿夜里长生睡得也不踏实,春枝怕她歇不好,天大亮了才来叫她起身梳洗。

过来的时候,春枝淘了个压惊的土方子,用包桃酥的油纸包着粟米大的小药丸,到床前递给长生,说,“姑娘,这东西叫震惊丸,是用紫石英、铁粉、远志肉、茯神,人参什么的十二味中药做的,我们老家拿来专门给襁褓的中婴该孩治惊痫的,也不知道您这么大的人,吃了管不管用,且先服七粒试试罢。”

说罢又递了碗淡绿色的汤茶,“这得要用薄荷汤冲服才管用的。”

长生搓眼,接过去听话的吞服了,问春枝,“阿耶已经下朝了么?”

春枝说是,回头把碗放下,过来伺候她穿衣裳,“姑娘,主君回府后,没待一会儿就又出门了,您起来梳洗完用过饭,去院子里跟奴婢学着打几趟拳。”

她说成,又问:“打完拳,可以去同二哥儿投壶么?”

春枝给她系好腰带,打个花儿,回:“那不能,现在定了亲,可不管像以前走动了,传出去人家要笑话的,要说姑娘你着急嫁,不知羞不矜持。”

她怏怏的,也提不起劲儿,不过遭昨晚上一回,她也觉得练练拳脚学学功夫傍身的好,是以用过饭,便换了身粗布短打,跟着春枝在院儿里头,操练的有模有样。

日上三竿,她找个阴凉的地方扎马步,春枝给她讲出拳,底盘要稳,马步每日里都要扎上两个时辰。

又说,好在是入了秋,不冷不热的,她也少吃些苦头,要是大夏天里头练,可定受不住。

近晌儿的时候,沈修瑾抱着一摞徽宣来找她。

一进院子,就被长生这架势吓一跳,跑过来问她,“长生妹妹,你怎么学起功夫来了?”

她收了马步,拉沈修瑾坐,“阿耶让我学些功夫傍身的,二哥儿怎么过来了?”

沈修瑾把宣纸放在石桌上,和煦回她,“我听说,你每日里都要练字,就拿些宣纸来给你用,你今儿没来找我投壶,是因为要练功夫么?”

长生刚点头,又摇了摇头,说不是呢,“春枝说,咱们已经定亲了,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走动,传出去人家要笑话我不知羞。”

沈修瑾傻笑,“你不说我不说,旁人不知道的,咱们不介意那些个,还是同以前一样的好。”他看看站不远处的春枝,悄悄问长生,“徐伯父是不是怕你嫁给我挨欺负,才叫你练功夫的?我保证不欺负你,真的。我爹从来都不欺负我娘。”

长生一愣,被沈修瑾逗笑了,“不是。”她把昨儿府上招贼的事儿同沈修瑾说一遍,“阿耶是怕我再遇上贼人不能自保,不是让我学会了拳脚打你的。”

沈修瑾哦一声,“不怕,我会护着你的,我也不怕你打我,你一个姑娘家,再打能有多少力气?我是男人,经打不怕疼。”

长生捏捏他的脸,笑他,“傻二哥儿,你可真是傻。”

瞧,沈修瑾实在是个好男人,有时候憨憨傻傻的,却真真一心对她好。

她想,只要能平安的出嫁,等拜过天地入了洞房,这辈子也就能现世安稳,过细水流长的普通日子了。

两人坐着笑,到一块儿总有说不完的话儿。

“方才我过来的时候,正瞧见徐伯父去找我爹,往前他们两人从没坐一起过的。”

长生嗯声,“沈叔父疼你,爱屋及乌,对我和爹爹都很客气哩。”

眼瞅着日头西斜,春枝过来催了两三回,沈修瑾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。

送走沈修瑾,春枝喋喋,“方才梨花过来传话,说原是没事的,但大娘子左思右想过,还是得叫姑娘过去交代交代。”

她不知道大娘子是因何事唤姑娘过去听话,暗自揣摩着许是因沈家还没请期,总这样和沈二哥儿胡闹不成事儿,自作主张道:“姑娘,往后可不能这么再和沈家二哥儿私底下见面,叫大娘子知道了,不合规矩。”

长生捂捂手,“我省得,这几日在闺中闲着,也只有二哥儿来找我,赶明儿你替我递帖子给闺中的小姐妹,就说我身子爽快了,怪想她们的,请她们来院子里吃些茶水。”

春枝回说,“这样儿好呢,翰林弘文院赵大人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,前些日子还差人来问了,早就盼着找姑娘说话的。”

想着明儿能和几个亲近的小姐妹闲聚,长生心里开心,脚步也轻快许多。

刘妈妈见她穿着短打就过来了,满脸堆笑地过来招呼,“姑娘怎么也不换身衣裳再来?瞧瞧这一身,跟个毛头小子似的。”

她笑,“春枝教我打拳,淌了许多的汗,想着歇会儿解了汗,回去好好泡个澡再换衣裳的,赶巧梨花来传话,干脆就先过来了,省的大娘子等着。”

刘妈妈搁前头给她挑门帘子,“姑娘先屋里去。”

长生答应着,进了里屋。

刘妈妈却把准备跟长生进屋的春枝给叫住,“你同我去给姑娘拿件衣裳。”

春枝嗳一声,自跟着去了。

秦氏正看着窗外掉光叶子的树枝出神,听见声响收回目光,见是长生,眼里攒出些笑来。

“去练拳脚了?”

长生点点头,走到秦氏身边坐下,看的出来大娘子心情不大好,略有沉重。

“我瞧着大娘子不开心,是府上的下人做事不爽利叫大娘子伤神了么?”

秦氏浮出一点笑意,“倒不是,今儿你爹爹上朝,回来脸色不大好,我便问了问。”

长生斟酌着问,“可是朝堂上的事儿?”

秦氏摇头,“不是,是官家。昨儿晚上你抓伤的那贼人,是官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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