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呐，”宋允雪将护具交给他，拍拍自己膝盖示意，“戴好。”
朴智旻抿了抿唇，乖乖穿上护具。“我没坐过这样的摩托。”在她递过来头盔时，他小声说。
宋允雪手一收。“怕吗？”她睁大了眼睛。
朴智旻一咬牙，伸手夺过头盔。“不怕。”他生疏地将头盔往头上套。
宋允雪帮他压正，又将护镜拨上去。“第一次坐就好好听我说。”她忍不住点点头盔里他鼓起的脸颊，“只要你照做，就不会出问题。我技术还可以的。”
“脚踏在这，你扶着我肩膀，踩这边上车。”她又扭过身指着银色的金属管，“排气管很烫，腿不要贴到。先上来吧。”她将车摆正，朝他招手。
朴智旻攀着她的肩，小心地坐到后座。等他坐稳后，宋允雪又说：“腿夹紧。待会行驶时，手别放我肩上。这样，”她拉过他左手放到自己腹部上方，“起动时这只手扶我。另一只，”她摸到他右手放在油箱上，“刹车时，身体前倾就用右手撑着，别压我身上。”
“原来不能抱着腰啊。”朴智旻有点遗憾地照做，又将身体往她那边贴了贴。摩托好像也不错。
“不可以。”宋允雪坚决地说，“在路上，如果有问题，用你放在我身上的手拍两下，我随时能停车。转弯时别害怕，跟着我身体倾斜就好。还有，”她也戴上头盔，“注意你的头盔，别一直撞我。”
“好。”他乖巧地应声，环着她的左手紧了紧，手指隔着两层布料，在悄悄数她的肋骨。她回头，刷地拨下他的护镜：“走了。”
在摩托后座的感觉太陌生，刚开始，朴智旻很紧张。他两只手都紧紧攀在原来的地方，一点不敢松懈，尤其在加速和转弯时。
宋允雪发现在她身上的手很用劲，没有开太快。这个点果然车流密集，摩托果然是正确选择。她灵巧又稳妥地穿梭在高速上。
“感觉真好啊。”朴智旻在头盔里说，不确定她能不能听到。他侧着头，身边超过一辆接一辆汽车。速度好像不是太快，但行驶丝滑。他安定下来，心里开始划过别的念头。
她外套上也有那种香味。是什么香水吗？他闻不出，待会问问她。她的腰很细，但又好像很有韧劲，他的手揽得这么紧，也没有撼动她的身体。肋骨摸着有点明显，是不是没按时吃饭？
摩托行驶时风很大，但他们共享着体温。朴智旻贴在她身上的那只手甚至没有变凉，隔着两层布料贴着她的掌心依然温热。他没有再开口，在呼啸的风声中，看着落日一寸寸沉下。
宋允雪驶出高速，转入华灯初上的街道。朴智旻配合得不错，没有妨碍驾驶。她在红灯前减速停下，伸腿撑着车身，安抚地拍拍他的手。
“快到了吗？”朴智旻突然想起，还不知道她带他去哪。
这次他的话被听清了。“还没，两三英里吧。”宋允雪抬起护镜，向后说。
他咳了两声。“我喉咙干。”
“明白。”宋允雪挥出一个手势，绿灯亮起，她加油往前，但不久后就靠路边停下。“想喝什么？我去买。”她踢下车撑，腿一抬就下了车。
朴智旻连忙扶住前座，稳住身形。“水就可以。”他在头盔里看着她飒爽的背影，无奈地笑了笑。骑车的她，帅得他心脏猛跳，甚至莫名其妙感到干渴。
很快，宋允雪从便利店出来，将水递给他。朴智旻仰头就灌了大半瓶，没想到她伸手接过，就着瓶口将剩下的喝光了。
宋允雪将空瓶精准地投进垃圾桶，回身就见朴智旻笑得古怪。她面色不改，重新戴上头盔，跨上车。
怎么一点都没害羞啊。朴智旻重新揽上她，动作变得自然又老练。她的外套口袋里好像多了些什么，但摩托已经启动，他只是将手臂紧了紧。一两条街道外，警笛尖啸而起；街灯掠过，他们相连的身体流光溢彩。他依偎在她背后，仿佛被她带着亡命天涯。
停下来时，朴智旻还有点意犹未尽。他看着宋允雪将摩托锁进楼后的车棚，按捺不住问：“你经常用摩托带人吗？”
“以前经常。”宋允雪扫他一眼，“但好像还是第一次让男人坐后座。”
朴智旻别开脸，不让她发现表情的变化。他们穿过楼道，进入一个很复古的电梯。“这是哪里？”他愉悦地环视电梯内部。
“短租的公寓。打算在这边待一个月，就不想住酒店。”宋允雪领他来到一扇漆成墨绿色的门前，弯腰拿起放在地毯上的什么。
一个月——朴智旻欢快的脚步慢下来，又被她刚拿起的东西吸引走注意力。“果篮？”
“是啊，”宋允雪打开门，按亮餐桌上的灯，拿起小篮子里那枝紫色洋桔梗旁边的小卡片看看，笑了笑，“柾国送的。”
朴智旻环顾一圈这个典型美式复古风的房间，同时将门按紧。柾国暗地里做了不少事啊。他走过去，贴上她站在餐桌前的后背，将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。
“你来LA半个月了，要十一月才回去吗？”眼角瞟着那张写着“JK”的紫罗兰色卡片，心里想着一回事，他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。
“得处理完这边的事呢。签约音乐和经纪公司，确定制作流程。后面还需要和导演组开讨论会。再怎么早也得十一月。”宋允雪顺手摘下一颗葡萄。
他能听到她咬破葡萄皮的声音。才刚见面，竟就感觉到了不舍。“我也要。”他说，用脸贴着她的肩。
宋允雪用指尖将葡萄送进他嘴里，然后转过身。“在摩托上背一路了，”她扫视他两旁的肩带，“包不重吗？”
朴智旻卸下双肩包。“不重，没带多少东西。不过上飞机前，”他坐在沙发上，拉开背包拉链，“我去了一趟你那里。这条裙子，原封不动放在茶几边多久了？”他抽出一个袋子，小心地揭开一条叠好的银白色纱裙。
“怎么把它带来了。”宋允雪失笑。Flamme的发布会她在现场，知道那些衣服不太适合日常穿。所以泰亨的礼物，她一直放着，还未打开过。
“想看你穿。”朴智旻抬头看着她，舔舔嘴唇。
“这就是你要的礼物吗？”宋允雪扬着眉毛问。
朴智旻停顿片刻。“想得美。”他狡黠一笑，又故作可怜，“难道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满足我吗？”
宋允雪接过裙子看一眼，又放下。“等我洗完澡。”她摆摆手，走进浴室。
水声隐隐约约，朴智旻离开沙发，来到窗边。窗外是条亮着昏黄路灯的林荫大道，时不时有黄白或红色的车灯贴着路面晃过。他鼻尖抵着玻璃，呼出一片不断扩张又消散的白雾，心跳得像在摩托上一样快。
宋允雪出来时，看到他正狠狠咬了一口梨。“真甜。”他擦擦嘴边的汁水，右手高高抛起另一只，“要吃吗？”
见她摇头，他三两下啃完梨，含混地说：“……我也要洗，飞机上待得太久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宋允雪拨弄着头发，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裙子，认真端详着。
将背包放到洗手台，朴智旻抽了抽鼻子。浴室里热气腾腾，盈满洗浴用品的香气——跟她身上的似乎又不尽相同。想起在别墅里因暴雨而停电那一晚，她进过他的浴室。那晚她身上的味道跟他很相似，而今晚，他们的气味也将融为一体。
房间这头唯一打开的落地灯旁，宋允雪调整着肩上的纱，听到门开的声音。她回身，发现朴智旻裸着上身走出来，携出一股如云如雾的蒸汽。
“没带什么衣服。”朴智旻状似不好意思地挠动头发，一双眼水涔涔地望过来。她已经穿上了——一如想象，又远远超出想象。
“去卧室拿件能穿的吧。”宋允雪低头理着不太听话的轻纱，“秋天了，这样会着凉。”
这条裙子无疑非常合身，合身到她很难靠自己拉上背后的拉链，肩上和手臂都被白纱缠绕，她也不敢动作太大。恰好听到朴智旻从卧室出来，宋允雪唤道：“帮帮我。”
等他走到身边，她才抬头，看到他身上穿着一件衬衫。挽起的袖子，大大敞开的V领，腰腹上唯一扣上的、绷紧的扣子，女式宽松款被穿成这样——半紧不紧、要露不露。这么多衣服，偏偏挑这件？
朴智旻抬起手，捏住细细的拉链头。她那片光裸的背上散发的馨香，果然跟沐浴露不太一样。“藏得这么隐蔽，”他小心翼翼往上拉，让那道优美的脊柱线被慢慢遮住，“紧吗？”
“刚好。”宋允雪半侧着头说。
他微微后退一步，心头翻江倒海般地涌起忌妒。对品牌方报尺码的不是他，裙子严丝合缝——泰亨对她身上每一寸到底有多熟悉？
宋允雪甩了甩肩膀旁的细纱。“记得模特穿时是绑起来的，但我不会，就这样吧。”她完全转过身，看向他，“穿好了。”
她立在灯旁，没有刻意摆出姿势，微昂着头，大大方方让他注视。朴智旻压住心底的暗潮，却也不敢细细打量。纱上泛着一种细碎银光，形如纤细的流云，她整个人就是被薄云包裹住的月亮。
“很美。”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，朴智旻吞咽一下，“比我想的更美。”
落地灯映出他眼里浓烈的情感，对宋允雪来说，那是一种更恰如其分的赞美。她撩开一点裙摆，走了两步，虽然是礼服款，但穿起来还算舒适。
“我能拍张照吗？”她在沙发坐下来，听到朴智旻说。
“想怎么拍？”
“坐着就好。”朴智旻急忙找到手机，打开镜头。宋允雪已经舒展地后仰，手肘撑到沙发顶，轻轻托着头。
“就这样。”他用轻颤的拇指定格这个瞬间。昏黄的灯、朦胧的人，堪比杂志大片。但他垂下了手机，没有再看一眼。他的妒忌，以及渴望——都快要抑制不住了，它们却把他钉在原地。
“今天快过完了。”沙发上，宋允雪幽幽地问，“智旻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他想要她。
想了一路都没有定论的答案，仿佛早已存在，直到此刻才跃然而出。但他不能直说。朴智旻垂首，走到她身旁，短短几步间，脑子重新开始构思语言。然后，他抬头凝视着她，润了润嘴唇。
这是个无意识动作，但宋允雪目光落在他唇上。之后，她视线下移，在他领口流连着。她无声的眼神，势不可挡地点燃了他所有兴奋。
“什么都不需要，我……就是自己的礼物。”朴智旻也仰倒在沙发里，“只不过，要请你来打开……”
他的眼神、话语，露出的颈部线条、绷紧的衬衫纽扣、任君采撷的姿势——没有比这更直白的邀请了。但其实，她一早就被引诱。
宋允雪放下手臂，下巴朝门边一点，语气如烟：“把我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拿过来。”
朴智旻一懵，但还是接受了指令。被拒绝了吗？他将手伸向墙上的外套，翻到口袋。看清手上的是什么，刹那间，他幻听到一道辽远、悠长的号角声，正穿身而过。
攥着那个小盒子，朴智旻一步紧接一步走回。她将背离开沙发、高昂着头，他托着她后颈，得以实实在在地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