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五分钟，是吗？”
楚心看看墙上悬挂的时钟，溅上鲜血，看不清楚数字：“我想知道，这个「打扫干净」的标准，是由你来决定，还是由规则本身决定？”
红衣美人指间绕着发丝，妩媚笑意里藏着点狡黠，道：“这里是我的房间，当然是由我来决定「干净」的标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楚心轻轻一笑：“那就简单多了。”
“哈？”
红衣美人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由她决定干净与否，也就意味着这个房间在她眼里，可以永远是不干净的，也就不会有人通过试炼。
眼前的小姑娘，竟然觉得简单？
“十五分钟的时间——”
楚心一边掏着背包，一边道：“这个时间太短，根本不可能清扫干净，除非是有特殊异能的人，规则不至于这么无赖。所以从一开始，这个试炼只要得到你口述的「干净」认可就足够了。”
“那事情就简单了。”
她取出一瓶香水，蓝色的液体在玻璃瓶内轻轻晃动。
红衣美人瞬间警惕：“这是什么东西？”
“香水呀。”楚心轻缓地眨眨眼，“讨姐姐你欢心的，说不定你高兴了，就会判定我是试炼通过了，是不是？”
红衣美人挑眉，半信半疑地看着她。
楚心将瓶盖打开，淡蓝色的烟雾升起，独特又清冽的气味蔓延到红衣美人鼻息间。
她轻轻一嗅，享受道：“确实不错，你这香水……”
话语顿住了，她的视线变得浑浊，眼瞳里满是茫然。
楚心轻轻开口：“这个房间是干净的，是我将它打扫干净的，明白了吗？”
认知香水。
改变红衣美人对眼前事物的认知。
红衣美人怔怔点头，眼神渐渐恢复清明。
楚心将香水收起，流露出浅浅笑容：“姐姐，我好像把你的房间打扫干净了，这样是不是就算是试炼通过了？”
你在说什么鬼话？
红衣美人刚想反驳，忽然微妙地一顿，竟然点了点头：“不错，你完成了试炼。”
说完，她自己愣住了。
好像有哪里不对。
但……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对。
怎么回事？
“我的奖励。”楚心不给她反应时间，直接cue流程，“说好能定位一个人，是吗？”
红衣美人愣愣点头。
“帮我定位陆岚。”楚心说。
红衣美人下意识照做，抬起的指尖指指楚心，一道淡红的烟雾线条缠在了楚心的腕上，向外延伸。
她乖乖解释：“追踪线只有你能看见，不用担心被发现，你顺着这条线去找，就能找到了。”
“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？”
“能。”
楚心走到门口拉拉把手，这次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，很轻松就将门打开。
看来试炼确实是结束了。
她回过头，朝红衣美人弯眸一笑，道：“谢谢哦，姐姐~”
就关上门，拔腿跑远。
腕上红线似有若无地飘向远处，楚心顺着楼梯下了两阶，向暗处的拐角快步走去。
就在她一只脚踏入黑暗时，一道凛冽剑芒便向她兜头罩来。楚心瞬间被寒冷杀意所包裹，正正和黑暗里出现的人对上目光。
陆岚微怔，沉静眼瞳微漾，长剑堪堪在原地横扫，撩出一道风拂过楚心的发丝，收了攻势。
但下一瞬——
“噗……”
一口血喷出。
陆岚撑着剑半跪在地上，抚住胸口，脸庞霎时惨白。
楚心：“……这是？”
“反噬。”
他们之间有契约，他不能对她发动攻击，却做了。
楚心上前两步，将他搀住：“还能动吗？反噬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“大概是……承受了我刚刚想发动的攻击。”
“严重吗？”
“……有点。”
他顿一顿，解释了一句：“我不知道是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傻子才会在明知有契约的情况下，还要作死发动攻击。
楚心左右看一眼，扶起他走向旁边的房间：“你进过房间吗？”
“没有，有什么特殊吗？”
“或许会有试炼，通过后有奖励。我刚刚完成了一个试炼，得到你的定位信息，在这场游戏里，我能随时找到你。”
所以，她想再进一个房间试试，让陆岚在旁边休息，她尝试过试炼。
随意打开一扇门，楚心扶着他走进去，让他靠着墙壁坐下。
环顾四周，昏暗房间内笼罩着一层深蓝的光，隐隐照出墙面上的画，和满地堆着的玩偶。
那股始终缭绕在身上的窥视感，在此刻陡然被放大，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视野，让她无处躲藏。
“你有没有感觉到……”
“有人在看我们。”
陆岚闭闭眼，脸庞惨白无血色：“这房间……很奇怪。”
像是有诡异的气息，却捕捉不到实体。
楚心警惕着四周，目光在玩偶身上一一转动，小心翼翼地在房间内探寻。
这时——
“通报：红方淘汰一人。”
楚心微怔。
他们这边这么快就有人被淘汰了？
凉意在此刻悄然蔓延，楚心踱着的脚步蓦然停住，一道沙哑稚嫩的笑音忽在身后细细响起：
“姐姐，你在找什么呀？”
冰凉气息就在身后，楚心僵硬地转头。
半人高的镜子里，白裙黑发的小女孩将脑袋拧成不自然地弧度，唇角近乎咧到耳根，睁大了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楚心。
“你喜欢我的玩具吗？要不要我分享给你？”
很明显的迫人压力在向镜外倾轧。
这个小女孩，是高级诡异。
楚心暗暗提高戒备，没有说话。
小女孩圆圆的眼仿佛又睁大了些，挂着僵硬笑脸道：“你怎么不说话，难道你也是玩偶吗？还是说……你想被我做成玩偶？”
“她胆子小，请你不要吓她。”
陆岚拄着剑过来，脚下虚浮，他扶住楚心肩头，指尖轻点，不动声色地朝墙壁上指了指。
他所指的，是一幅浸在深蓝光线里的画，隐约可见上面有几行题字。
应该是规则。
楚心琢磨一下，先顺着他话道：“是，你忽然说话，吓到我了，很抱歉没能及时回答你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小女孩扶着脑袋掰正，认真反思：“看来是我不礼貌了，不应该在你身后讲话，你需要赔偿吗？”
楚心看一眼陆岚，后者道：“不需要，她已经好了。”
楚心就跟着点点头。
她顺势朝墙边走过去，夸赞着满屋子的玩偶道：“这些都是你的吗，看起来很可爱。”
“嘻嘻，你也是这样这么觉得吗？”小女孩高兴地眯起眼，“我也觉得他们很可爱哦，姐姐，如果把你做成玩偶，你一定是最漂亮的，要不要我帮你呀？”
做玩偶？
这些……都是人？
楚心呼吸变轻，余光已经看见画上的规则：
「这座房间的主人是很乖巧、很懂礼貌的小女孩，她很讨厌不礼貌的家伙，也讨厌不回答自己问题的坏蛋。」
「看见屋子里的“艺术品”了吗，这都是主人的宝贝，请千万不要触碰和破坏它们。」
「主人很寂寞，所以会经常邀请过路的客人做游戏，但请记住，这只是主人的试探，千万不要答应主人的任何邀请，她会生气的。」
楚心心中有数，再看向小女孩，就坦然而直接地拒绝掉：“很感谢你的好意，但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，暂时没想过做改变。”
“好吧。”小女孩扁扁嘴。
实时播报再次响起：
“通报：蓝方淘汰两人。”
九比八。
楚心在心里默默做计算。
小女孩眼眸滴溜溜一转，忽然嘻嘻一笑：“好有趣哦。”
“……什么有趣？”楚心问她。
“自己杀自己人，你说有趣不有趣？”小女孩弯着眼高兴笑着，“看见了很好玩的东西哦。”
自己杀自己人……？
“你是指，刚刚淘汰的两人？”
“是呀。”
“是蓝方自己杀的？淘汰的两人死了吗？”
“对哦。”
“规则上，是不许杀人的。”
“你觉得我骗了你吗？”
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她：“你要不要进来，和我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？”
她说的进来，显然是进入镜中的意思。
“只要你进来，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了哦。”
“……我忽然不想知道了。”
小女孩轻哼一声：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巨大的响动忽从外面传来，风声仿佛呜咽在了整座城堡，地面在微微震动。
小女孩愣一下，脸上浮现出幽怨的不愉快：“坏人，破坏我的城堡！”
风声却没有停歇的迹象，破坏在继续。
楚心走向房门，留下话给陆岚：“你在这里休息，我出门去看看。”
结果——
她一拧门把手，没有拧动。
楚心：“……”
又来了，是吗？
她缓慢回身，看向镜子里笑嘻嘻的小女孩。
“你们不是来参加试炼的吗？”她饶有兴趣观察着楚心的动作，坏笑道，“在没有完成前，不能出门哦。”
“……这一轮的试炼是什么？”
“猜谜语。”
小女孩盘腿坐在镜子里，笑脸灿烂：“谜题就在房间里，你们随时都可以给我答案，什么时候回答正确，什么时候能出门。”
“哦对啦~你在前一个房间里用的香水，对我没有用哦。不要耍任何小聪明，我只要正确答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