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三人的努力,主要是钱娇娇和江寻的努力,许若愚负责指手画脚和指指点点,终于完成了对联的书写工作,而钱娇娇的下人也已经将红灯笼挂上了江府的各个院落。
走进小院,颇有几分欢乐喜庆的感觉,他们这才有了几分过年的实感。
“以前在府里过年,不回家的师兄弟们就在江府外面放鞭炮,放烟花,我爹心疼他那些园林景观,不肯让我们在院子里折腾,我们几个年纪小的,不肯走到门口去,偷偷在院子里放烟花,结果烧了我爹一个盆栽,虽然我们及时把它救下来了,但还是没能阻止它死……我爹气得把我们几个都罚了一遍,我以为那一年是我最难过的,没想到,以后没那难过的多了去了……”
江寻说起以前的事,眼里闪着光,可逐渐,那光就弱了下来,直至湮灭。
许若愚从他宽大的袖子下面找到他的手:“今年我让你试试如意镇的过法,要是在如意镇,还能更有趣,等明年你就知道了!”
许若愚的话让江寻期待起来。
后面几日,他们找了好几家石器店,都不接刻碑的活儿,于是江寻和许若愚自己弄了一块碑回来,打算自己试试。
江寻年少时学过篆刻,这个跟刻碑应该差不了多少……吧!
于是江寻和那块石头杠上了,许若愚则每日逛逛园子,看看哪些屋子还需要打扫一下,他们屋里的地龙找人来修了几次,总算又能用上了。
本来江寻是不想修的,可是许若愚怕冷,夜里总是不知不觉地钻进他的被窝,江寻无奈,还是修一下吧。
钱娇娇每天跟着江寻,说自己也学过篆刻,来给他打下手,她终于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江寻旁边和他一起做一件事了。
年三十那天一早,江寻醒来的时候,许若愚的被窝已经空了,他爬起来穿好衣服,许若愚推门而入,笑嘻嘻地说:“你醒了?快洗脸出来吃饭了!”
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,江寻点点头,欣然前往。
今天的早膳是许若愚做的,比起钱家厨子做的,不知道粗糙多少,许若愚说这是如意镇每年除夕早晨都要吃的面窝窝和小菜,吃了来年健康幸福有好运!
听了这话,江寻来了点兴趣,吃了一个,味道还不错,虽然看着不够精致,但味道质朴。
吃多了钱家厨子做的,再吃这个也有别样的风味,连钱娇娇也点着头吃了好几个。
用完早膳就开始准备饺子,钱娇娇以前从未踏足厨房,今天看到江寻吃许若愚做的饭,眼里流露出的赞赏,她也对厨房感兴趣起来。
许若愚不知道钱娇娇的想法,单纯以为她想来和她一起准备饺子,于是不遗余力地教起来。
江寻则带着钱家下人在各个院子里贴对联,他们院子里正是贴的二人一起写的那一副“日出汀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”,意境不错,又带着好的愿望,江寻很喜欢。
对联一贴上,就有了过年的意味,此时江州上方响起连片的鞭炮声,江寻跃跃欲试,叫上许若愚一起去放鞭炮。
街上充满了鞭炮燃烧过后的烟火气,点燃后噼里啪啦的声响一起,许若愚看着炸出来的红纸,心里默默地对许敬义说:爹,你看到了吗?你不在,女儿也有人一起过年了,今年你在哪儿,和谁在一起过年呢?
晚膳还是钱家厨子做的,丰盛得让许若愚咋舌。
众人正要下筷子,突然门外传来一声:“这么好的日子,怎么不叫我来?”
许若愚看向江寻,江寻看向钱娇娇。
一道精瘦的身影走了进来,目光停留在钱娇娇身上。
钱娇娇立刻站起身,迎上去:“爹?你怎么来了?”
钱百万笑了笑:“你娘还没回来,你又不回家,我只好来找你了!”
他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。
江寻拱手道:“前辈,既然来了,就一起吃个年夜饭吧!”
钱百万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,笑道:“这不都是我们钱府那些东西吗?”
钱娇娇笑得不好意思:“爹,我就是让他们试试我们钱府的年夜饭嘛!”
“其实菜不重要,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,和江公子和江夫人一起,也是一大快事啊!”
钱百万的加入让这个年夜饭看起来更热闹了一些,不过,钱百万是商人,他比钱娇娇可难搞多了。
“江公子,你们此次回江州,是为了祭拜江先生吗?”
江寻微微笑道:“是的,在下娶了新妇,须得告慰先人,所以回来了。”
他强调了“新妇”二字,因为钱百万对他很满意,在他还未娶妻时,就对他十分满意,如今他已经娶了妻子,还能逼着他娶钱娇娇么?
显然,江寻低估了钱百万的魄力。
“既然江公子已经成亲了,那后宅之事,岂不是由江夫人来打理?”
这话让江寻警惕起来,不过也只是一瞬,他要是打那样的主意,便会落空了,许若愚涉世未深,并不会忌惮钱百万的能力,更不要说被他威胁了。
因此他十分自然地点头道:“是啊。”
说完看着许若愚,但笑不语。
钱百万的目光也顺着转过去:“江夫人,您看小女如何?”
许若愚点头赞道:“钱小姐生得如满月一般,惹人喜爱,脾气也很好,这几日都亏她照料,我和子业才能安安稳稳地办事。”
钱百万脸上笑意更深:“如此,你们三人倒是相处得很不错,倒不如就将小女送入江府,你们二人共侍江公子,如何?”
钱娇娇没想到钱百万会说这样的话,又羞又急:“爹!”
许若愚也没想到这老匹夫,竟有这样的心思,人家成亲了还要吧女儿塞进来,顿时觉得满桌的菜肴都不香了。
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钱百万,外头便又传来声音。
“我是不是来迟了?”方卿若抖了抖氅衣上的寒意,推门而入。
还是一身红艳艳的装束,衬得他肤色雪一样白。
“一接到子业的信我就来了,只是未想到路上那么些事耽搁了,到现在才……”
方卿若转到屋子里,明显愣了一下,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人。
尤其是,钱百万居然也在这里。
不过他的到来倒是打破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,许若愚和江寻赶紧起来招呼他:“不迟不迟,我们也还没有动筷,你来得正是时候!”
这是钱娇娇第一次见方卿若,她咋舌盯着他,忘了反应。
钱百万恨铁不成钢地在桌下踢了女儿一脚,到处走了不知多少地方,怎么还是对男子的相貌如此痴迷?
钱娇娇反应过来,赶紧站起来,目光仍然停留在方卿若身上:“这位公子是?”
江寻脸上笑意更深:“前辈,这位是我的好友,他一人在家也是过年,我便让他过来一起守岁,人多也热闹一些。”
方卿若感受到钱娇娇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,无奈地看向江寻。
钱娇娇低声跟钱百万说:“爹,要不还是等等吧,我看这个方公子似乎更不错!”
钱百万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以后还会见到更多美男子,难不成见一个便要换一个?你爹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习性,想要让你嫁给江寻稳一稳性子,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!”
钱娇娇撒娇:“爹!这次保证是最后一次,好不好?”
钱百万摇头不语。
方卿若脱了外头的氅衣,露出里层的红色衣衫,在烛光下,更显得人如珠玉,晶莹剔透,似乎一碰就会碎。
钱娇娇此时的心都快化了,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把这男子带回家娇养起来。
若是方卿若知道钱娇娇心里的想法,怕是要气得吐血。
年夜饭在各自心怀鬼胎中吃完。
一吃完饭,许若愚就说要去放烟花。
方卿若懒懒地支着下巴:“外头在下雪呢!你们若是出去,可要记得多穿些。”
许若愚高兴起来:“当真?”
若是在如意镇,冬日早就下雪了,如今在江州,这雪偏偏挨到除夕才下,往年堆雪人打雪仗的乐趣今年都没有了。
不过还好,今年的第一场雪,她是在江寻身边的。
江寻拿来两件斗篷,给许若愚系上,然后才给自己穿上。
他们的动作完全不避讳别人,钱百万忧心地看了一眼钱娇娇。
自家的傻丫头正直勾勾地盯着方卿若,钱百万瞬间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太多余了。
“钱小姐,你要一起去吗?”许若愚问道。
钱娇娇:“啊?我……”
她的目光在方卿若和许若愚之间徘徊:“我就……”
方卿若似笑非笑,没看钱娇娇,却开口道:“我就不去了,刚从外头回来,想回去休息休息,你们去吧!”
钱娇娇立刻跟上:“那我也不去了!”
钱百万默默地扶着额头,他自认与夫人都是专情之人,怎么生了个女儿,确实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?
前几年倒还专一地爱了江寻几年,他以为女儿转性了,没想到只是因为没遇到更好的!
方卿若轻车熟路地往后院里走,钱娇娇赶紧追上去:“方公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