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星凝怎么也没想到，她会给自己半块发霉的桂花酥。
乔羽昕见她盯着不肯动，便双手握着她的手，将桂花酥往她唇边递：“只剩一点了，给姐姐吃，吃了肚子就不会饿了。”
又硬又涩的桂花酥被乔羽昕强行塞进路星凝的嘴巴里，她咀嚼了好一会才缓缓吞下，因为难以下咽甚至带出些许眼泪。
原来发霉的食物，会这么难吃。
这是路星凝唯一的感受。
但是乔羽昕看着她吞咽的动作，馋得咽了口水，下一秒，空荡荡的胃也发出了饥饿的咕噜声。
路星凝在那一瞬间似乎想明白了，并不是这桂花酥有多好吃，而是乔羽昕这么久以来，都是靠这点食物支撑活着，可她却把仅剩下的半块桂花酥给了自己……
“羽昕把吃的都给姐姐了，那羽昕肚子不饿吗？”路星凝忍不住问。
乔羽昕闻言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胃，其实空腹感已经足够明显了，可她却抿着唇摇头：“羽昕不饿。”
路星凝看着赤着脚，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，又一次红了眼眶，她上前面一步抱住她，晶莹的泪水在乔羽昕看不到的地方洒落。
明明才相处一天一夜，她却像一只已经认了主人的雏鸟，因为别人的一点点好，便掏心掏肺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好处全给对方。
路星凝在这一刻彻底被感动了，现实世界里的她，得到过很多很多的爱，有父母无限制的宠溺，有小朋友对她的喜欢，也有隔壁发小平日里的顺从与照顾，她都很感动，却从来没有像这个女孩这么让她震撼。
“谢谢羽昕。”
最后，她用哽咽的声音回应了她的给予。
乔羽昕感觉到了路星凝声音里的难过，于是用双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：“不用谢，羽昕会一直对姐姐好的。”
路星凝用鼻音“嗯”了一声，快速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，松开她，微红的眼眶笑着看向乔羽昕：“姐姐也会一直对羽昕好的，那姐姐现在带羽昕去刷牙洗漱吃早餐好不好？”
乔羽昕点头，乖巧地回了声“好”，便主动牵起路星凝的手往浴室走。
“等一下，羽昕还没穿鞋子呢。”路星凝说着，便将人抱到沙发坐下，耐心解释：“地板太凉了，羽昕以后在地上跑的时候要记得穿鞋子知道吗？”
乔羽昕顺着她的话，一双眸子自然而然地落到自己光秃秃的脚丫上，又看眼地板，半知半解地点头：“羽昕要穿鞋子，地上凉。”
路星凝伸手，修长指尖在她鼻尖上轻轻碰了下：“对咯，羽昕真聪明，姐姐去给羽昕拿鞋子哈？”
“好，姐姐给羽昕拿鞋子。”
路星凝发现，不发疯的乔羽昕，真的好乖好乖，她去门口鞋架拿了双拖鞋过来，半蹲跪着，往乔羽昕脚上套。
对方好像有点怕痒的样子，下意识蜷起五指。
脚不大，屈着的脚背青筋依稀可见，骨感恰到好处，她将鞋子套她脚上，指尖触碰到肌肤，冰冰凉的感觉。
见路星凝帮自己穿好拖鞋，乔羽昕从沙发溜下来，主动牵起她的手往浴室走。
她的智力没有到完全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，只是恐惧周边的环境，此时有路星凝陪着，心里的安全感多了许多。
经过衣帽间时，乔羽昕先给自己拿了换洗的衣物，到浴室后，第一时间去浴池跟前调试水温。
路星凝本来只想带她刷牙洗脸的，没想到对方想要洗澡。
乔羽昕往浴池里放了沐浴花瓣跟精油，等到真正要脱衣服的时候，又有点害羞，小声跟路星凝说：“姐姐，转过去。”
路星凝依言转过身。
她快速滑掉自己身上的衣物，钻进水里，沐浴香精浸染到身上的伤口处，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，“嘶”了一声。
路星凝下意识转头，两人视线撞上。
乔羽昕惊了一下，两只手捂住眼睛：“姐姐不许偷看。”
有点可爱。
她在自己掌心里迟疑几秒，目光透过指尖缝隙窥探路星凝的动静，见对方仍然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，下一秒，便直接羞得将自己沉到了水里。
花瓣之下，路星凝其实并没有看清她的身体，而且，早在第一日，为她检查身上伤口的时候，这副小身板，就已经被自己看了个精光，可是此刻，乔羽昕害羞的模样，还是戳得她心里软了一下。
像一颗化开的糖果，有点甜蜜，只是，她心里清楚，对方的身体，不适合沉在水里太久，便慢慢哄她上来：“羽昕是不是忘了水里撒了花瓣，姐姐什么都看不到呀？”
是哦，水里撒了花瓣的！
乔羽昕这才意识到，半颗脑袋慢慢浮出水面，湿漉漉的发沾染在锁骨上，格外漂亮。
固然如此，可她的脸颊还是微微泛红的。
“羽昕害羞了？”路星凝打趣地问。
对方则摇头否认：“没有。”
脸颊两侧的红色却更加明显。
路星凝不再逗她，想速战速决把人从水里哄出来去吃早餐，便自告奋勇地说：“那姐姐帮羽昕好不好？”
“不好，”乔羽昕这次没有犹豫，说完感觉拒绝路星凝，对方可能会伤心，又说：“姐姐可以帮羽昕洗头发。”
路星凝心生欣慰，女主虽然暂失心智，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有的，于是她爽快应下：“那姐姐帮羽昕洗头发哈。”
乔羽昕将脑袋往浴池边上的洗发槽里靠了下，仰着脖颈，很甜的声音说了句：“谢谢姐姐。”
“不客气！”
路星凝将洗发水搓到自己手心里，修长指尖在乔羽昕发间轻柔按摩，再一点点用流动的温水冲洗，反反复复……
乔羽昕眯着眼，享受着被人贴心照顾的感觉。
“姐姐，好舒服。”她说着自己心里的感受。
路星凝平日里会照顾小朋友，但是伺候成年人洗头她这是第一次，可与乔羽昕短暂的相处里，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把她当成小朋友。
此刻，当她得到对方的回应和互动后，那种感觉，又不像往常与小朋友相处时的感觉。
有开心，也有被认可的喜悦与兴奋，很奇怪。
“好啦！”
路星凝最后帮乔羽昕把脸也冲干净了，她给她擦了水乳，将散着的湿发用干发帽裹起来：“早上洗澡不能洗太久，羽昕要不要先穿衣服，刷牙吃早饭？”
“羽昕先穿衣服——”
乔羽昕下意识想要从水里出来，发现路星凝在旁边，犹豫了下，机智地补上后面半句：“姐姐先去刷牙，”她偏头指了指洗漱台下面的柜子：“牙刷在那里，第二层，新的电动牙刷，给姐姐用。”
路星凝看破了她眼睛里的那几分狡黠，却没有戳穿，顺着她的话应：“谢谢羽昕，那姐姐先去刷牙。”
乔羽昕点头，再次强调：“羽昕换好衣服就来找姐姐。”
聪明机智，却时刻体谅着路星凝的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受到伤害。
路星凝去刷牙，乔羽昕趁她不注意的时候，快速从水中钻出来，给自己身上裹上浴巾，都来不及擦干身体，三两下穿上衣服。
“姐姐，羽昕好了。”她说。
路星凝转头。
乔羽昕兴奋的就要往人身边冲，走一半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，又折回去踩拖鞋。
路星凝嘴里含着漱口水，看她过来，急急漱了几下吐掉，擦掉嘴上的浮沫走过去迎接。
“姐姐刷牙好快，”乔羽昕笑着说：“羽昕也快一点，不让姐姐等。”
“没关系的。”路星凝牵着她的手来到洗漱台子前，指着置物架上的电动牙刷问：“那个是羽昕的吗？”
“是的。”
路星凝本想帮忙，乔羽昕先她一步将牙刷取下来，路星凝则帮她拧开牙膏盖儿，乔羽昕很自觉地将牙刷递过去，两人配合着挤上牙膏。
嗡嗡嗡的电动牙刷在她手里振了起来，乔羽昕一边刷，一边去拿旁边的牙刷杯。
路星凝帮她接好水，在旁边耐心等待着。
乔羽昕刷牙漱口一气呵成，低头时眼前一阵眩晕，手里的电动牙刷掉进池子里，她伸手去捡，身子晕得站不住，左右晃动了一下。
路星凝眼疾手快接住，关心地问：“羽昕怎么了？”
乔羽昕缓不过来身上的无力感。
系统在这个时候开口：【宿主，女主低血糖，需要尽快补充能量】
路星凝听到声音愣了一下，遁了一晚上，这个时候倒是出来了。
【抱歉，宿主，小统浅眯了一会，有点睡过头了，不过宿主的积分，后台一直有在统计】
它说着，将蓝色面板里的积分值呈现到路星凝的脑子里。
路星凝看到数字，有点没回过神。
【宿主莫要惊讶，这都是你应得的】
【女主现在低血糖，需要宿主尽快为她补充能量，任务完成，又可获得5个点的积分，届时宿主将会拥有55个点的积分数】
路星凝：……
这波逼给它装的。
“又需要我亲自下厨做点什么？”她在心里问。
【不用，冰箱里的牛奶面包就可以】系统简易回答道。
路星凝闻言松了口气，又猛然想起来乔羽昕方才给她的发霉桂花酥。
——冰箱里有吃的为什么……
【宿主，这不是重点】
系统打断她的疑问，她这才注意到靠在自己身上的乔羽昕已经虚弱地快要撑不下去了。
路星凝回过神，公主抱将人抱出洗漱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