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两三天,地里的活也全都干完了,剩下的便是等着发芽了。
秋意渐浓,嫩绿的树叶也变得大部分都发黄了起来,有些都已经干了起来,大片的往下落着,有些好看的叶子被小女孩给捡了起来,听到些声音抬头望去,原来是一架牛车缓缓而来。
牛车上的人有些不自在的转了头,这些村里的人,非要盯着看,一点礼数都没有。
“到了。”
“下来吧,到了。”周娣拍了拍身旁的儿子,先一步下了牛车,“也不经常来你舅舅这里,这次刚好也商量点事情。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
马程点了点头,将衣裳拍的更干净一些。
“姑姑,哥。”
从大门里走出一个圆脸的女孩,朝着二人挥了挥手,“爹一早就在等你们了,快进来。”
“好。”
蓄着胡须的人,穿着一身最好的衣裳,坐在屋里端着茶水,看到来人这才站了起来:“姐,马程也来啦。”
“是啊,舅舅,这是一点心意,恭喜舅舅有孙子了。”
“来都来了,还拿什么礼啊。”男人笑呵呵的将人迎了进去。
“儿啊,你去看看孩子吧,我跟你舅舅还有舅娘还要要事说。”
苗如安安静静的,不怎么说话,脸上却是带着笑意。
“好。”
三个人坐了下去,苗如倒了一杯茶水过去:“姐,喝茶。”
“我就不绕圈子了,我这家里的你们也知道,程儿他也这么大了,也该成家了,不知道弟弟和弟妹可有什么人家,我想着让程儿先定下来。”周娣抿了一口茶,“程儿是读书人,最好是能识两个字的。”
周才和苗如对视了一眼,还要识字的,这村里的人家哪有什么识字的。
想来想去,突然想到一家:“倒是还真有,是一个哥儿,比程儿要小上个两三岁,是家里的最小的,长得好看,还识字。”
“你说得,莫不是,金家?”苗如有些迟疑的问道。
“对啊,程儿可是童生,又在镇上,以后还能考秀才,不知道多少人想嫁呢。”周才点了点头,“姐,这家我觉得可以。”
周娣听着弟弟夸自己儿子的话,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:“那我可要先见见,若是不行我可不愿意。”
“姐,你还不相信我吗?长得是真好,家里也行,估计能给不少陪嫁呢,到时候程儿去考秀才的钱不就有了。”周才越说越觉得可以,“再者说了,也可以先定下来,若是遇到更好的,在退不也是一样。”
“你这想的倒是跟我想一起去了。”周娣轻轻的拍了一下桌子,“我就是想着,若是考上了个秀才,那便是县令的女儿那也是娶得的,到时候实在不行,就让那哥儿做个小也是行的。”
苗如侧过了头,撇了下嘴,两个都是脏心的人,人家那金家小哥儿是一家子都宠着的人,居然还妄想着人家去做小,真是被泥糊了眼,瞎的很:“姐,我去看看儿媳饿不饿,就先过去了。”
懒得听你们俩在这扯。
“好,去吧。”
“择日不如撞日,我听闻今日那乌媒婆就在村里不远的一家跟人说媒,干脆去请他去一趟金家,你和程儿也在门口先看看咋样。”周才说道。
“那也行,待会就一起去看看。”周娣点了点头,“我去喊程儿过来。”
金家今日人都在家中,连着干了三日活,是累的很,金木溪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去镇上,今日兰雾特意去买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,准备中午炖肉吃。
“有人在家吗?”
大门外的人声音喊的大,拍了两下门。
“谁啊,来了来了,别敲了,在敲门都要坏了。”兰雾将门打开,有些疑惑的问道:“有事吗?。”
“哎呦,我是来你家做媒的,你家小哥儿也不小了,我这有一桩喜事呦。”乌媒婆甩着帕子就走了进去。
“娘。”
金意榴看到来人,也大概猜出了来意,进了堂屋里倒了两碗茶。
乌媒婆一进门就将院子打量了一下,暗暗的点了点头,收拾的倒是挺干净的,看来这哥儿也差不了。
“我这啊,有一桩好姻缘,就等着给你家哥儿呢,不知道孩子在哪呢。”
“在屋里呢,不知是那家的人。”兰雾喝了口茶,笑道:“我家哥儿可是要找个好人家的。”
“那肯定是好人家,是镇上的,家底好的嘞。”乌媒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,瞅着院子里走过去的人说道,“这就是免秋吧,长得真好,有一桩好事,那镇上就要考秀才的马童生看上你了,这不,让我来做个媒嘞。”
听到屋里的声音后,刚走过去的金免秋又退了回去,还真是那来说媒的婆子,朝着院子里看了一圈,将扫帚拿了起来,走到堂屋里朝着人就打了过去:“滚出去,不出去,我就接着打了。”
乌媒婆被吓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,躲到了一边,尖着嗓子道:“我好心帮你做个媒,你这哥儿什么样啊,我看以后谁还敢娶你,泼哥儿。”
“滚。”金免秋朝着人又打了过去,直至将人打到了院子里。
“泼哥儿,泼哥儿!”乌媒婆身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,一边说一边往大门跑。
兰雾坐在桌子旁整个人都惊呆了,直至金免秋将人给打出了堂屋这才反应了过来:“免秋,你这是咋了?”
几嗓子将屋里休息的人全都喊了出来,眼瞅着一个人从自家往外跑了出去。
“怎么了,这是?”
“没事,娘我还不想成婚呢。”金免秋将扫帚放了回去,“下次别让她进来了。”
“你这孩子,不想成婚咱拒绝了就是,你这将人给打出去,以后咋办。”兰雾难得的有些生气,“人家来咱家那就是客人,哪有将客人给打出去的,你说是不是。”
“好了,娘,你别说免秋了。”金意榴上前扯了一下兰雾的衣袖,“秋哥儿也是,以后可不许这样了,去把爹喊回来,该做饭了,快去。”
“嗯。”金免秋点了点头,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,憋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了起来,整个人委屈的不行。
若不是这个媒婆过来说亲,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,偏偏这些事情又不能讲,要不然肯定会吓到爹娘,还会让家里人难过,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好。
在大门外的周娣一眼就看到那拿着扫帚乱挥的金免秋,脸色一沉,当即就拉着发愣的马程离开。
“娘,你别拉我了。”马程停了下来,“不是你说那金家好吗?我瞧着也不错,尤其是那长相。”
“长相,长相,这么凶的哥儿那是能娶回去的?你舅舅也是,说谁家不好,说个这么凶的,跟娘回周家找你舅舅去。”周娣气得咬牙,“娶当然要一个好的,这金家小哥除了长相我看是一无是处,赶紧跟我回去。”
“娘,你在去找个媒婆说说。”马程想想手都痒了,这要是娶回去,还不得让人家都羡慕的不行,那身段,那脸。
“没得说,跟我回去。”
周娣摇了摇头,看着马程那回头的样子气急,“你是不是想要为了这么一个哥儿气死你娘我,啊,你要是非要娶他,我就,我就找一颗树吊死。”
这还没进门呢,就迷成这样,要是进了门还得了,那里还有自己说话的地。
“我不娶了还不行吗?娘,你别气了。”马程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,“我都听娘的。”
回到周家说了一通,连饭都没吃直接回了镇上。
金免秋走在路上,将土块踢得老远,这一次将人给打出去,估计这两年都不会有人来上门说亲了,不过也好,省的心烦。
田间地头蹲坐着一个人,金免秋走过去,一起坐了下去:“爹,该回家吃饭了。”
“行。”
走了一小段路,金邦不时的瞅一眼金免秋,今日这秋哥儿怎么这么沉默,不对劲啊。
“秋哥儿,你今儿是咋了,是不是这两天累到了,你娘今天中午炖肉,待会多吃点,下午好好睡一觉。”
“爹。”金免秋眨了眨眼睛,把涌上来的泪水给压下去,强颜欢笑道:“我没事,就是有点饿了,咱们快回去吧。”
“真没事啊?”
“真没事。”
直至吃完饭,瞅着金免秋回了屋里,金邦这才瞧瞧的朝着金意榴问道:“榴儿,是不是有啥事啊。”
“今日来了个说媒的,可能是想着有人说媒就要嫁人了,秋哥儿心里不舒服,将人给打出去了,已经说过他了,爹你可别说了啊。”金意榴说道,“秋哥儿这一动手,把娘也有点生气了,爹你去哄哄,让娘别生气了。”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金邦点了点头,“你去跟秋哥儿说说话啊。”
“我知道,爹。”
柳浅和金木溪这边说完那边说,最后把两个小家伙一个屋里放一个,转移一下俩人的注意力。
到了晚上,谁也没提上午的事情,全当没发生过,又是一片其乐融融。
鸡鸣声不断的响起,将屋里的人吵得翻来覆去的。
“不是这周家人怎么回事,一大早上的朝我摆什么脸子,我又没有抢他的豆腐。”手里捧着豆腐的金邦轻轻的放了下去,扭头朝着正在舀水的兰雾说道。
“可能是没吃饭,饿的。”
兰雾舀好水端到了外面,“忘了跟你说了,今天去买鱼的时候在买点小鱼,炸小鱼干吃。”
“那行。”金邦乐呵呵的,“那就买个两斤,反正也不会坏掉,到时候去镇上,还能给木溪带过去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