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宫武一愣神,强打精神答道:“办成了,银子两日后便送来。。。川上大人,这事当真妥当?”
川上武文惊喜道:“看老姐信中交代,我还愁怎给你安置生计,不想你竟是这样能处的人!这事不妥之处,我手下自有人看顾,不怕他自己偷了咒具逃去,不必挂心。”
“川上大人误会,小弟我心中所忧扰的,是我们这样行事,岂非坑蒙拐骗?只怕阴德有损,且也落不得长久。”
川上武文听他这样说,哈哈大笑,道:“哪里的事!我们这样行事,可不是坑蒙拐骗,反是大大的施了一笔善行!那本心访是北崎家的家私,这事你也晓得罢?”
“晓得的,敢问川上大人,我们行的是那笔善行?”
“那看访人,因看北崎那呆子不起,总找借口壅塞北崎,清算下来,已拖欠了一百两的房费。北崎那呆子,自己讨不来钱,走投无路,来雇我待他收租。那看访人目中无人,给他教训一番,是件善行;帮北崎讨来房费,救他与喝西北风之境,也是一件善行。这样一件事情下来,岂不是一笔大善?更别说那两百两,还有一百两供我们分,一石三鸟,自是妥善不已的。”
西宫武听她这样说,心下也安定了些,只是思来想去,还是总觉有不对之处,问道:
“川上大人,那何不仅将一百两房费讨回便是?”
川上武文恼怒道:“仅讨回来一百两给那北崎,他不喝西北风了,给我手下这帮人喝不成?看访人拖欠的久了,生利也是应该的,那北崎没本领,自该把利钱送与我们做偿!”
正说话着话,一旁走来一个小二,说有客人来找,要请川上武文过去。川上武文便仍让西宫武在楼上歇脚,自己匆匆过去,招呼来客。
西宫武上了楼,将之前那罐肉给吃尽,吃了个饱,才察觉天色已晚,也该回住处去。正要下楼,川上武文已办完事,飞奔上来,欢喜道:
“西宫老弟,心下还过意得不成?明日有件大事,还要托你去做,是妥妥的善行,银钱也多,只是凶险了些,可曾能干的来?”
西宫武听她说的天花乱坠,好奇道:“敢问川上大人,是件怎样的大事?”
“你可曾听过‘阴阳盗’上釜剪刀?如今给大石凝家通缉着,一路逃窜,已入了豆洲境界。他行踪已给人寻着了,明日正要路过临近,要几个老练的术师去埋伏,好活捉了他领赏。”
西宫武迟疑道:“谅小弟消息迟钝,这‘阴阳盗’上釜剪刀的名头,竟是一点也未曾听过的。他是犯天条怎的了,惹得大石凝这样追?”
这时楼下又有人叫,川上武文便道:“你且回去找那看访人问罢,若是作了绝,明日卯时来富士山脚下找我便是。”说罢,径自去了。
西宫武便依她所说,依旧乔装打扮,躲避着总监四下搜寻的人,一路回到本心坊内。到了地方,送过几十文小费,打听道:
“老哥,可曾有听过‘阴阳盗’上釜剪刀这人名号?”
看访人两眼一亮:“自是听过的,依小人说,这上釜剪刀名头,是豆洲这些阴阳道,累在一起也比不得的!他本是江湖艺人,因扮作阴阳师行走四方,骗过了不知多少人傻钱多之徒,待他收手,总是要给人通缉的,名声自然大燥。”
西宫武又问了许多,那看访人兴头好,知无不言给他说了,西宫武便谢过他,自己也不除灵,早早回房歇下。次日起了个大早,一路奔到富士山下,就要找川上武文。
寻过一周,果在一处林子旁寻着川上武文,同两个手下一起,已是候他多时。那两人一个同川上武文一般壮硕,满身横肉,膀大腰圆;一个却是书生打扮,身上衣着,甚为华贵。
“这位是?”不等西宫武招呼,那壮汉已扭头问向川上武文,语气甚是不耐。“不似是能打的,叫来作甚?”
川上武文笑道:“你去同他打过便知。”
于是那壮汉不由分说,竟直冲过来,便同西宫武动手,西宫武连忙招架,被打的败退连连,只得用咒力护体,强撑着不给他弄伤。
如此打了一阵,那壮汉想是手瘾也过足了,欢喜道:“虽战法漏洞百出,身子骨倒是够硬,川上老大,要我怎样协同他?”
“西宫老弟,还请你忍耐一些,勿用使用咒力,再同他打过一场才是。”川上武文却先不理,吩咐西宫武道,随即转头:“你也收敛些,别将西宫老弟打死便是。”
西宫武仰仗术式,也不怕给人打伤,欣然应许,不二时,便给那壮汉打翻在地,已是浑身不能动了,奄奄一息趴在地上。
川上武文又是一通吩咐,由那壮汉给西宫武拖着,一同在一旁高草丛中藏好,那书生酝酿一番,开始来回踱步,嘴里颂着《招魂》之歌,看去呆头呆脑,好不奇怪。
如此过去了约有两个时辰,过见着那上釜剪刀路过,同书生搭讪起来。两人谈了许久,不知怎的,那书生领着上釜剪刀,到了高草丛近前,弯下腰来,就要捡硬石子。
川上武文当即一生令下,西宫武便发动术式,同壮汉一同杀出。那上釜剪刀察觉不对,正要一脚去剪那书生一记,已给西宫武术式砸实,顿时浑身发软,再也不能动了。
于是两人近是‘得来全不费工夫’,便轻巧给上釜剪刀绑了,将种种结界符给他贴好,便一路有说有笑,要赶回去领赏。
回到城里,川上文武却不往大石凝来人处去,反是一路小心,躲着大石凝发悬赏令的人,悄摸溜回了咒具店内。进了店,叫出来一个蒙面的,将上釜剪刀交与他,自己接过银子,同几人分了。
“川上大人,怎不去找大石凝家的人兑钱?”西宫武接过钱,放心不下,问道。
川上武文把玩着银子,道:“西宫老弟,你可要多学着些!这人想交好大石凝,自己又没本领,只好高价来托我们,去帮他绑那上釜剪刀。我们便那多拿些赏银,他得着大石凝家情分,各取所需,岂不美哉?我做事是总惹老姐嫌,良心也是有的,你怕的那些龌龊,是绝做不来的。”
说罢,从分西宫武五十两银子中拨出二十两,笑道:“因你多嘴,这些便不分你,转给出力更多那人才是。”西宫武不复再有疑问。
次日,本心坊那看访人,果端端正正,送了两百两银子过来,检查一番,并未有半分掺假。西宫武便又分了二十两,心中欢喜,不在话下。
自此,只消川上武文传唤,西宫武便去给她帮忙,身上日渐光鲜。平日白天无事,便仍去以玩闹之心,同北崎几个逃掉的厮混。夜里依旧习练术法,除灵提神,日复一日,也算滋润。
如此过去两年,已有了不浅的积蓄,想着自己本领也到了,欲要往高的评级。这日,正逢川上武文有闲,便请教道:
“川上大姐,可还记得小弟我如何沦落至此?可有无一个法子,能了结我这一身纷扰,仍能同总监办事?”
川上武文思索一番,一皱眉,道:“法子也是有的,只是要老弟你干件略微不光鲜的活。。。”
西宫武断然道:“若是谋财害命,小弟我可干不来。”
“也非谋财害命,就是要得来这人情,略要坏些总监的规矩。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