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情况很奇怪,我人刚降落,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打入身体,一股热意顺着皮肤肌肉,从外向内地渗透,好像体内的小宇宙要爆发了似的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重重扑倒在地。
后脑勺磕地上疼得我眼冒金光,身体一沉,有谁压在了我的身上,掐住我的喉咙,但没有下死手,我还能呼吸。
我总算看清眼前的情况,压制我的是一个有着黑色微卷长发的少年,他披散着海藻似的发,五官漂亮得雌雄莫辨。
是可以去购买巨额保险的一张脸。
这头发可太让打工人羡慕了,这发量这发质,我内心不住称赞,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发尾。
少年:“……啊?”
旁边围观的阿婆:“咦,啧啧,有毒的啊,小姑娘。”
一脸茫然的我:“啊?”
所以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,已知这个古朴的房间里有一个攻击我的漂亮男孩和一个旁观的阿婆,穿的衣服都不是现代的。
在头脑风暴后,我出奇地冷静了下来,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尖叫也太晚了!
手指头还卷着少年的发梢,接触到他头发的手在发痒,不到几秒钟就出现了一片细密的红色小疙瘩,好像过敏一样。
我赶紧想撒开手,对方却咧嘴一笑,干脆俯身靠近,有些颠地将头发绕着我的手腕一缠。
“你不是手贱喜欢摸吗,摸个够。”
他有病!
“不不不不是,我只是羡慕你头发又多又黑,想知道你怎么保养的,我没有别的意思!”
他根本不管我的解释,手腕碰触到头发的地方也红了起来,他真有毒啊!
用时下流行的想法来思考,我应该是身穿了,但问题是降落在奇幻古代还是古代武侠?现在小说的类别可太细了,找不到解题方法可不行。
“阿水,你何必欺负她,这个从天而降的姑娘明显就是无辜路人。听阿婆的劝,让人家走吧。”
“老不死,不是你把她卷进来的?”
“呃……”
旁边的阿婆满头银发,皱巴巴的脸倒是挺有气色,只不过她这不紧不慢的声音,也没听出来有多着急。
披头散发的昳丽少年阴狠地指着我的鼻子,“什么普通人会从天而降,还刚好在你要传功给我的时候?现在倒好,你的内力全给了她,我看你俩就是串通好了的。”
内力全给了我?所以我刚刚掉下来的时候,那股打入身体的暖流,其实是内功?
那我现在用内力反弹,是不是可以把身上的人给震开?
这么一想,我顿时充满希望,用力憋着气想要使劲一弹。结果我的腰刚往上顶了一下,就立即被身上的少年给摁住。
他挑起眉,很快发现我根本不会使用这内功,阴霾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。
“老太婆,你就算把内力给了别人,还不是没用。这个废物根本不会用。”
阿婆不在意地翻白眼,装也不装了,“无所谓了,就是不给你,给过路的阿猫阿狗阿猪都不给你。”
“……”能不能管管我的死活,感觉自己已经卷入什么麻烦的事情里了。
“小姑娘,盖世神功已经传给你了,以后这毒小子你管管,别让江湖大乱就行。”
仿佛完成了什么交接仪式那般,潇洒的阿婆竟然真的走了,这个古怪的毒少年也不去拦她,而是把全身心放我这里。
不是,等等,就算是第一集也要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吧!
怎么可以这么自说自话地就跑路了,盖世神功就算传了,你也给个说明书瞧瞧啊,真当我是无师自通的新晋大女主吗!
突然,压住我的人起身,顺便也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提起来。
少年就像拎小鸡一样轻松地把我丢到床铺上,他一脚踩上床沿,居高临下地审视我。
怕他兽性大发,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颤抖,想说的一大堆话都堵在喉咙,不知道说哪句才是安全的。
我现在的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住,又或者是被小区小卖部大爷家的旺财给盯住,旺财是一只仗势欺人的吉娃娃,总喜欢对路人咆哮。
“死老太婆,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麻烦了。你这老鼠偷了本该属于我的神功,你要负责。”他嫌弃地用手背拍我的脸。
被他皮肤接触到的地方也红了起来,他到底是什么过敏源啊?
我脸皮抽搐,弱弱反驳:“不是我偷的,是她主动给的。”
“你不出现,这就不会变成这样,这身衣服又是什么古怪装扮。”
最简单的程序员格子衫和牛仔裤谢谢,上班又不要盛装打扮!你自己还不是披头散发像个颠公。
内心刚埋汰了他,只听滋啦一声,我扣到顶的格子衫被他撕破,就像撕报纸那样轻易,烂了的外套暴露出我里面的运动内衣。
我瞪圆眼珠子,他伸手从挂架上拿出一套衣服丢我脸上,“换。”
挣扎着从衣服堆里冒出脑袋,我看了几眼,确认是我不会穿戴的款式。
但这个脑子不好脾气也不好的家伙,应该也不会帮我整理吧。
我只好拿着衣服,在他的注视中绕到屏风后面换衣服。
先前手贱摸他的头发,现在手指和手腕都还痒痒的,被他碰过的脸也痒,而且红肿的越来越厉害,皮肤都有了烧灼感。
我不敢使劲,只是轻轻挠两下缓解痒意,是不是只要和他的身体有实质性的接触,就会过敏?
这其实是一种中毒?他是个毒人?
“好了没有。”他隔着屏风催促。
“没有。”
“好了没有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是蜗牛吗,那么慢?”
催什么,急着投胎去?
又过了几分钟,我发出求助的声音。
“……你好,不会穿。”
“蠢笨如猪。”
你才是瘟猪。内心埋汰,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,在指点我怎么穿。
是那种骂骂咧咧又会教导的有毒类型,现在这种人设还吃香吗,会被评论区狂喷吧。
这衣服是男款的,我穿上去大了一圈,感觉自己像电视剧西游记里第一次穿人衣服的猴哥。
看到我这松松垮垮的样子,阴晴不定的小瘪三哈哈笑出声。
“好蠢,蠢猪,笨狗。”
“……”大爷的,想踢爆他的屁股,内心比中指。
所以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?
笑够以后,我行我素的少年自己随手拢了头发扎起来,露出有些苍白的面容。一缕散发划过他高挺的鼻梁,又停留在嘴角,竟还勾出几分风姿。
他的性格实在糟糕,但他的颜值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。
安抚自己的心情后,我欣赏地看着他扎发,然后不经意地与他的目光对上,还来不及夸夸他的颜,就听到他狗叫。
“看你爹呢看。”
“……”你爹炸了。
避开他的视线,我识时务为俊杰地大度一笑,表示一个友好。
忽然,这个犊子当着我的面,从袖口里滑出刀片,划破自己的手腕,他随意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接住血液。
看着他这丝滑的操作,我鸡皮疙瘩都冒起来。这一刻的荒诞与真实感在互相碰撞,凉意从脚底升腾。
我有种不好的预感,转身想跑,只是还没迈出一步,就被两道风给打到了背上。
这风就像被拧成一股的麻绳抽在背上,我全身都麻了,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吧。
酸胀不已的身体直愣愣地杵在原地,动不了两步,我就像慢放一百倍,努力到大汗淋漓还是没能跑。
不出片刻,少年端着小半碗血站在我的面前。
我发现自己的喉舌还能动,于是开始求饶,“行行好放过我,我可以给你养老。”
人在紧张的时候是真的会说错话,他被我的滑稽给逗笑,掐住我的下巴,用拇指抵开我的上颚。
“我不用你养老,你看着就比我老。”
高速运转的大脑开始自救,我委婉道:“说不定你死得早呢,英年早逝什么的!我可以厚葬你!请百八十个人给你吹拉弹唱,一定风光大葬你!”
他冷笑两声,在我果然如此的绝望眼神中,把这半碗血灌我嘴里了。
哎,非要我喝的话,就不能做成猪血、鸭血那种款式吗。
我恨自己看了那么多的套路小说。
感觉血腥气从眼耳口鼻处要冒出来,铁锈的腥气又有点甜,但更多的是反胃。
干了这碗血以后,我露出了看到公司调休表的抽象表情,周身萦绕着淡淡死意,好似看破红尘。
不过有个奇怪的地方,因为碰到他而产生的过敏症状消失了,不灼痛也不痒。
难道他的血是什么解药?
但根据这短暂的相处,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,放在小说里也是那种犯贱的反派,不可能给我解药。
反派男主不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么?
我还被点穴罚站,他却悠哉地在我面前翘起二郎腿一坐,从怀里拿出一卷纱布缠绕手腕的伤口,老神在在地开口。
“你,报上名字和出生。”
内心的不服达到了顶点,我开始胡诌,“我叫齐德龙东强。是个最强打工人,来自于光之国。”
“好的,齐德龙东强。”
不是!你倒是质疑一下啊,不要这么顺口地念出来,这个名字不奇怪吗,而且后面那句话是完全不吐槽吗,这很不武侠啊!
老实如我,苦着脸纠正,“对不起,我骗你的,那不是我的真名和出生地。我叫柳逢山,柳树的柳,相逢的逢,山川的山,是一个穿越者,就是从别的世界突然掉落到这里。”
少年有过一瞬的讶异,掀起眼帘瞧我,幽暗眸光流转过眼瞳,恶意地笑,好似一朵绽开的带刺玫瑰。
“我觉得齐德龙东强更适合你,不如以后叫你小强,做我的狗。”
因为调皮所以要痛失本名和人籍了吗,我再也不抽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