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一早,姐妹二人同去韩老夫人处请安,正赶上郭霓和钱修蓉也在。
郭霓见二人手拉手,甚是亲密,不由打趣道:“两个妹妹还真是小孩子脾气,昨日面对面的互不搭理,今日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了。”
韩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她们道:“姐妹之间哪有不吵架的道理,越吵关系越好。”
钱修蓉也笑着道:“祖母所言甚是,家中姐妹都是越是喜欢往一起凑的越会超架,昨日还闹脾气,今日又要相约着去买胭脂了。”
姐妹二人羞恼,不敢闹二嫂钱修蓉,便拦着长嫂郭霓闹着不肯松手。
用过早膳,韩雨仙韩雨燕姐妹两个便告辞出府去了。昨夜一时激愤要多买些胭脂水粉装扮,今日就相约出门去了。
二人去了城西专门卖香粉的一条街,里面二十家多香粉铺子,其中又以莲香阁的胭脂最为出名,曾被先皇后盛赞而闻名。
她们姐妹二人从钱修蓉处听说,这莲香阁有从西楚来的胭脂,色泽淡雅而不失本色,颇为难得。只可惜,这胭脂远道而来,货少难得,今日最后一罐刚被卖出。
二人还未来得及叹口气,就听得楼梯处传来了声音:“二位韩姑娘难不成也是来寻这婆娑膏的?可惜,最后一罐被我买下了。”
韩雨仙看着来人也有些印象,好似上次就穿着一袭粉衣站在郭五娘身边,姓萧,她不欲多言,拉着韩雨燕准备离开。
粉衫女子乃是端老王爷的孙女,萧九娘,她见二人不应,接着道:“柳姐姐被你害得远嫁,你们姐妹居然毫无愧疚之意,还有兴致在这里买胭脂。”
韩雨仙停下脚,转头看过去道:“这位姐姐说的好没有道理,这里是胭脂铺子,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买胭脂吗,难不成是来唱大戏的?再者,柳七娘远嫁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,我们何来愧疚?”
萧九娘似再替这柳七娘抱不平,大声道:“若不是被东宫的女官惩处坏了名声,柳姐姐怎会远嫁?”
韩燕回道:“这句话倒是更没有道理了。柳七娘被女官惩处是她犯了错,伤了我姐姐,这怎么能怪我们?说起来她被惩处应该怪的是你们,你们要是真觉得委屈那时就该站出来,让女官彻查,看她到底是替谁背了锅?”
郭五娘站在中间,眯着眼睛说了句:“韩家姑娘好口舌。”
韩雨仙看到她就来气,皮笑肉不笑的说道:“这胭脂就给萧姑娘吧,毕竟我姐姐天生丽质,这胭脂可用可不用。”
“这个胭脂你们自然不配用,这时五娘要拿来送个贵妃娘娘的,贵妃娘娘素喜五娘,可比你这个未来侧妃得宠多了。”
韩雨仙看她们得意洋洋的神色,刺道:“看来柳七娘的教训你们都没放在心上啊,郭姑娘还想着做厉王妃呢?”
郭五娘依旧是端庄有礼的模样,淡淡回道:“四姑娘莫要血口喷人毁我名声,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,闺阁女子还是不要将这种话放在嘴边。”
“无妨,本姑娘已被选定为厉王侧妃,对未来的厉王妃自然要上心些。王爷若是娶个温良淑德的王妃,那自然是皆大欢喜,若是被那些表里不一伪善心狠的女子捷足先登,那才是对不住厉王的知遇之恩。所以,想做厉王妃先过我这关再说。”
另一位郑三娘道:“哼,凭你也配?你不过一个未过门的侧妃,还敢管上厉王遴选正妃?”
“那你不妨试试?月底秋狩,不妨面对面亲口问问厉王如何?”
“不知羞耻。”郑三娘口不择言道:“你们姐妹还真是相像,我们郑家可养不出这样的女儿,妹妹正妃变侧妃还在沾沾自喜,姐姐狐媚入不了京城主母的眼,还妄想登高门做正妻,果然是一家子小妾命。”
韩雨仙听完气的七孔生烟,提前手就要打过去,被韩雨燕拦住了,她回敬道:“你们郑家当然养不出我跟我妹妹这样的女儿,我们韩府从祖父母到父母哪个都是相貌不凡,自然也生不出你这般容貌,你们郑家女就是想登我家门都没机会,郑妹妹家中若是没有镜子可在此处买一面镜子。”
“你……你满口胡言乱语。”
“哪个字是胡言乱语了,郑妹妹不妨指出来?”
郭五娘眼看身边人败下阵来,回道:“女子容貌并不重要,品行更为重要,韩妹妹还是不要咄咄逼人了。”
韩雨仙瞥了她一眼道:“我们姐妹刚才被郑姑娘辱骂倒是不见郭姐姐出言相助,这会儿子怎么倒是演起来公正无私了?也对,你惯爱这样,柳七娘那时为了给你出气,都要被太子落罚了,你没见你出来求求情。真真的光明磊落,脏污片叶不沾身啊。”
郭五娘眼中生恨,口中却依旧不温不火道:“韩家姐妹说话含沙射影,看来是我们不配跟你们做姐妹,众位姐妹咱们还是躲远些吧。”
“可不敢跟你们互称姐妹,否则哪天被害了都不知道。”
“姐姐咱们走吧,还要去找厉王学骑马呢,各位姑娘咱们秋狩的时候北麓围场见吧。”
“哦,对了,这盒胭脂还是郑姑娘吧,先天不足所以后天勤奋些遮丑的好。”
一群年轻姑娘唇枪舌战,左不过几句讥讽挖苦,再不敢像上次那般动手了。柳七娘的前车之鉴还在这里摆着,她们二人这次全身而退。
郭五娘一行人全都败下阵来,以韩家姐妹胜利而告终,她们也算是出了口恶气。
出了莲香阁,韩雨仙忍不住念叨着:“这些姑娘们,天天跟在郭五娘身边扯这些闲话,也不知道这郭五娘给她们什么好处了?”
韩雨燕想了想道:“这郭五娘大概很讨贵妃娘娘的喜欢,才能多次奉诏入宫,你可小心点,别让她真做了厉王妃,那就真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了。”
韩雨仙不以为意,做不做厉王府与她干系不大,她又不嫁厉王,“她能不能做厉王妃我说了不算,还好厉王不喜欢她,凭她怎么蹦跶也当不上的。姐姐你看厉王能一生气就拦下陛下的圣旨,就知道贵妃娘娘做不了他的主。”
韩雨燕却不认同,厉王的婚事由不得他做主,否则也不会直接给他们二人赐婚,王爷的婚事也不过是皇帝制衡的手段罢了。
她分析道:“若是这个郭五娘为了厉王妃之位,对你有敌意,哪怕上次伤了我的额头,我都觉得只是小女儿的嫉妒心罢了。可她居然眼睁睁看着柳七娘受罚远嫁,可见她不光是有嫉妒心,还冷酷无情心狠手毒。对柳七娘像棋子一样,用过即弃。”
韩雨仙认同地点了点头,道:“难怪母亲再去靖安伯府前专门交待,之前觉得是母亲小题大做,如今看来母亲都小看她了。”
“也不知这厉王妃之位这么重要,竟让她费这么多心思。”
韩雨燕凭着来京城后得来的消息,说道:“厉王是唯一的武将王爷,前朝纷争我不懂,但却知道厉王的身份举足轻重,你若是跟这个郭五娘没有交集,她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,毕竟她图谋的是厉王妃之位。可如今为了我得罪了她,只怕她已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,以后还是少对上她为妙。”
韩雨仙倒是不怕这个郭五娘,“姐姐莫怕,父亲圣眷正浓,哥哥在朝中要职,还有众多高官好友,怕什么?这京城的世家姑娘没什么好怕的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若是谁来欺负咱们,就给她们打回去,横竖有父亲和哥哥顶着。再不济,如今我也顶着厉王侧妃的名头,厉王通情达理,有事求上厉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。”
这点她也认同,“说起来厉王倒是不计前嫌,几次解围。”
韩雨仙道:“不过次次倒也是因为厉王而起,所以姐姐心里不必有愧疚。”
韩雨燕见她对厉王颇像是个长辈一般,问道:“厉王身居高位,不计前嫌,不曾为难你,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?”
她理所当然地回道:“自然是因为父亲和哥哥的缘故,父亲是当朝丞相,哥哥又与厉王交好,对厉王来说照顾我们两个妹妹一二,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嘛。”
韩雨燕失笑:“这世间顺理成章的事儿太多了,可也不是人人为之的。你就没想过厉王这般大度是因为你?”
她张了张嘴,小道:“姐姐说笑了吧,厉王若是对我有意怎么会冒大不韪拦圣旨?”
韩雨燕回想那日道:“那不是你去让厉王寻个由头悔婚吗?”
“是啊,可厉王若是想要同我成婚怎么会去拦圣旨,还把圣旨改了害我被人嘲讽,他直接不拦这圣旨不就两全其美了吗?”
韩雨燕被她的话绕晕了,“我竟快要被你说服了。”
“姐姐你有所不知,厉王真的无意娶我,他还要我帮他寻个王妃呢,我是女眷能打听到她们最真实的一面,厉王也满口答应了,你说这怎么会是有意于我呢?”
“听你这么说,似乎确有道理。”虽然好似有哪里不对劲。
几巷之隔的厉王府里,萧肃羽正看着一匹马蹙眉。只见那匹马儿看起来膘肥体壮,皮毛光滑如丝,似乎是匹好马。
“王爷这马可有什么问题?”
“去打听下韩四姑娘在哪里买的这匹马,让店主把多出来的银子退回去。”
“是。”
她连个吊坠都得骗人付账,更何况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,多半是不知道汗血宝马的行价,被马贩子以高价买了一匹普通的马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