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件事发生后一周,学校通报处分了董秦。不仅将他转到了5班,还要求他周一升旗在全校同学面公开向唐幼周池道歉。自那之后,董秦再没出现在唐幼面前过,唐幼依然学习稳定在全校前三。
周池辞退了工地的工作,在朱宇燃的帮助下找了一家小公司上班。除了上小公司的班,他还跑去便利店打工,一个月下来能赚到8000块。因为怕再有类似董卓事情的发生,无论多忙,唐幼上下学周池都会亲自去接,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东西在马路对面等唐幼。
问起来,他就笑:“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全校年级第二的男朋友,是个因为打人差点留案底的混混。”
一时半会,唐幼还纠正不过来周池这种想法,她无数次告诉周池:
“怕什么?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男朋友是为了保护我,向恶人大打出手,英雄救美。”
除了某些时候,周池和唐幼从来不会在对方面前自讨没趣。他们默契的视这些事情为不能说的秘密,一般不拿出来破坏气氛。
唐幼私下也曾多次托人询问,路骏景告诉她,周池的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,只是需要让大众淡忘的时间。至于这个时间会是多久,他就不能保证了,只希望周池能不失自信。
就这么心惊胆战过着。
日子这样一天天掰着手指头数过去,竟然也过了三个月。
某天周末,唐幼迷迷糊糊被饭香味香醒,只不过脑子醒了,人还宕机着。没办法,家里这位赖床的女孩地位最高,她不吃,周池就不会给大白做吃的。大白为了这个月的饭务业绩冲上来给她来了个叫早服务,唐幼这才撸着香香猫,顶着膨胀头勉强爬起来。
天气晴朗,气温回升。周池买的那些毛绒睡衣都压了箱底,唐幼换上了和周池情侣款的睡衣,浅绿色小松树图案,她还挺喜欢。
她蹦蹦跳跳下楼,见周池正巧出门回来,她打招呼:“早上好。”
周池冲唐幼打招呼,纠正她道:“是中午好。”
唐幼定眼一看时钟,11点42了。她惊讶:“天啊,我怎么?”
她怎么能一觉睡到大中午呢?本来说好要跟周池去早市买菜的,唐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过头了,她慢吞吞走到餐桌前坐下自顾自吃起了饭,一边呆呆地看着男孩收拾着东西。周池见唐幼睡的香,又是周末,实在不忍心叫她早起,于是自己去楼下摊位买了些菜。
唐幼眼巴巴看着周池分类、摘菜、清洗,有条不紊的给家里收拾好,还顺手喂了猫。果然,干活的男人最有魅力了。
周池察觉到背后炽热的目光,他转头,看见小姑娘一脸崇拜看向自己,心中有些得意:“怎么?”
唐幼摇头,“感到幸福。”
在这方寸之地,有个人守着你过平淡日子。每天自然睡醒,什么都不用管,只要吃饱喝足,坐等他处理一切。然后等到都忙完,穿好衣服,他会牵着你的手到楼下晒太阳。
两人漫步在街头,步伐轻盈协调,听鸟声、闻花香。无论如何,他从来不会松开你的手。
周池把她养的很好。
唐幼问:“你去菜市场了吗?”
周池摇头,表示:“在楼下买的,说好了带你去菜市场的,那就要遵守承诺。”
唐幼吃完饭,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小肚子。周池看见她这样心里又高兴又酸楚,如果被爱着,唐幼是这种小孩子模样。
早熟的人通常很晚熟。
周池拦下想要帮忙洗锅的唐幼:“好啦,今天周末。快趁着这个时间放开玩一玩吧,后天又要捆去学校了,这些我收拾吧。”
说到这,唐幼像是想起什么,“噔噔噔”穿着拖鞋跑上楼,过了几分钟,楼上又响起“噔噔噔”的声音。周池背着身穿着围裙洗碗也能知道她在干嘛,不一会唐幼跑下来,手中拿着一个单子,她放在茶几上又乖乖的看猫吃饭。
“大白,你要多吃听见没?”
“大白说它知道了。”
“真听话,你想吃罐头吗?”
“不想吃。”
“……”
也不知道此刻正在狼吞虎咽的大白听不听得进去,唐幼很认真的在发表自己的感言,大白不是很感兴趣。但好在忙的要死的周先生,从来不会让唐小姐的话落在地上,她每说一句,他都有认真的听。
周池越想越觉得好笑,笑的身体发抖,他想,唐幼果然是个孩子。
唐幼对此表示否认,今年3月19日她刚过完17岁生日。周池背着她把家装饰的跟个城堡一样,她一辈子都会记得这次的生日的。
周池洗完手坐到唐幼旁边,这几天家里正午阳光足,木地板被照的暖烘烘的。唐幼光脚丫坐在地上也不觉得冷,周池顺手递了一个坐垫,唐幼眼巴巴跑到周池身边坐下。
两人围坐在茶几旁,电视声音开的不大,大白吃饱了伸了个懒腰趴在沙发上午睡。唐幼:“这个竞赛活动,需要家长签字才能参加。”
周池歪头看向唐幼,语气温柔:“怎么突然想起参加这种竞赛了?”
“我仔细翻看了一下,对比好几个竞赛活动,发现这个只要参加拿奖,就会有奖金。一等奖,2万块钱,是不是很有诱惑力?”
唐幼把单子转到背后参赛奖励,她盘算着自己多搞几个这种竞赛,哪怕混一个三等奖,也能拿到3000块钱。这样周池就不用跑去给人家晚上当服务员,她也可以养活他。
周池很感动,但拒绝了:“参加竞赛我不阻止你,不过,我不打算辞掉服务员工作。”
唐幼:“为什么?”
周池接过唐幼手中的纸张,语气仍旧没什么波澜,紧绷的眉宇却无奈地舒开了些。
他义正言辞:“要自己把钱握在手上,尤其是女孩子。这样,就算某天有什么意外,也不用四处求人。”
唐幼听的一怔,哪有什么意外,周池就是不想让她早早赚钱养家。唐幼撇嘴,表示不满,随便给周池塞了个棒棒糖,小声嘀咕:“小气鬼。”
小气鬼叼着女朋友给的棒棒糖,穿着老头黑背心,盘着腿坐在地上,一笔一划在家属栏上牵了自己的名字,周池。
每一次代表唐幼家属签字的时候,周池都会很认真的写。
仿佛是他在她心上落了一个吻。
“看电视吗?”
“看。”
两人一猫窝在沙发上,享受着得之不易的假期。正午的阳光暴晒着两人过去的阴霾,他们被推至温暖下。
女孩砸吧着嘴横躺在沙发上,迷迷糊糊做着梦,直到闻到熟悉的奶香味,她心渐渐安定,终于再次沉沉的睡去。周池看着怀里的人出了汗,用空余的手拿那张竞赛单轻轻扇风,靠着女孩的头,坐在地上,却没有下一步动作。
过了好一会,他才抽出被枕在女孩脖子下面的手臂,轻轻甩了甩。
他替唐幼盖好被子,关好窗户。又看了半天,在唐幼额上落下一个吻,穿着一身工服,轻声关门。
沙发上的人没睡着,她爬起来跑到厨房向下看,直到确认周池的背影消失于道路拐角。周池从下午两点半到七点都会到朱宇燃酒吧看店,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回家的。
大白像是感觉到主人的伤心,颠颠跑过去给安慰。“喵~”
唐幼蹲下身,掉眼泪。在今天早上,她做了一个决定。
“我舍不得他。”
“但我没有办法了。”
*
高档餐厅的装潢设计散发着典雅的气息,精美的吊灯映照,让人置身于纸醉金迷之中。
女孩端坐在窗边望向外景,沉默。晴转大雨,天空在哭泣,泪水汹涌而出。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,街上的行人匆匆躲避,车辆缓缓前行。
唐幼的脸庞,隐没在阴影里。
男人一身正装赶来赴约,在服务员引导下走到提前预定好的餐桌,正准备和对方打趣这场不合时宜的大雨,直到对方不出声,才察觉不对,他抬眼,坐在那里等候的是唐幼。
女孩起身,嗓音沙哑,她已经等了许久:“周先生。”
周彧文四处张望,确认没有发现别人的身影,他径自坐下。
“怎么是你?你叔叔呢?”
唐幼不曾坐下,目光沉沉:“他不会来的,今天是我背着他以他的口吻约您出来见面的。”
唐幼之前好几次曾邀约周彧文谈话,都被他的秘书告知行程安排已满。就这样,靠着这个两人都满意的借口,唐幼又拖过了一个月。
周彧文立刻反应过来,这不是老友相见。不过他没有想象中那样被戏耍后大发雷霆,而是喊来了服务员,他翻着菜谱,问道:“吃什么?”
“周先生……”
“能吃牛肉吗?我还挺喜欢吃牛肉的。”周彧文低着头不曾抬眼。
每次唐幼想要说话都会被周彧文打断,就在周彧文进来前唐幼刚接了个电话,因为今天下雨,周池会早回来。她没有多少时间了,这件事情,绝对不能让周池知道。
“周先生,我……”
“算了,不要螃蟹了,吃腻了。除了螃蟹还有什么?”
唐幼知道他在转移话题,她情绪有些激动,几乎快要哭出来。
“周先生,我知道,我多次冒昧打扰你的私生活。甚至以我小叔叔的名字邀请你赴约,我深感抱歉。”
周彧文挥手,服务员自觉走开。周彧文淡淡一笑:“说完了?”
周彧文看她还小,善意提醒:“唐幼,我们也算是见过面。看在你叔叔份上,今天这件事我不计较了,但我是个商人,你耽误我时间造成的损失,谁来赔偿?”
说罢,他起身要走,“这些美食你慢慢享用吧。”
“叔叔,这么长时间以来,不打算过问一下自己的儿子吗?”
男人顿住脚步,没回头。唐幼:“我只有半个小时时间,过了半个小时之后,他会发现我不在家。我是瞒着他来见你的,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,我绝对不会来见你。”
见周彧文的第一面,她就几乎断定了他和周池的关系,那个A市周家走失的小少爷。
就是周池。
“周叔叔,”她眼里泛泪,“来这里的一路上,我反悔了无数次。”
她站在地铁门外想,如果下一班地铁没有准点到,她就回家,就等一分钟,就一分钟。
一分钟后,地铁准时到站。
平时随处可见的雪糕摊,今天怎么也见不到。
下雨总可以了吧?
“我想,这么大的太阳,总归不会再下雨。可就在我得意又可以逃避问题准备回家的时候,下了太阳雨。我长这么大,就见过两次太阳雨,我知道,我今天是留不住他了。”
周彧文默不作声,坐回位置上。唐幼的泪流不止,她默默擦着泪,她想,周池肯定不希望她流泪。
唐幼知道周彧文是担心,她用周池身份做文章。唐幼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女生,他怕自己的儿子被耍的团团转,最后再因为自己的原因,导致整个家族逐渐走向没落。
周彧文问:“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周池父亲的?”
唐幼想了下,“第一次见面。”
“不过,我觉得你不配做他的父亲。”
周彧文手上夹菜的动作一顿,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女孩。眼神一闪而过诧异和不解,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唐幼说的话而被冒犯到,他依然温润如玉,想要听听她的看法。
唐幼沉默两秒,诚实回答道:“其实你一开始就认出他了,或许早在我知道之前,你就已经开始关注他了。”
“其实我不愿意相信我的猜测,毕竟我的这种猜测毫无人性可言。对于一个正常的父母,我想无论如何,自己的孩子丢了,一定是着急的。可我试探来试探去,发现我和周池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同类,我发现,你们并不着急找回来他,而是在刺探窥视他。商人刻在骨子里的谨慎和利益,你们完完全全诠释清楚了,你们不着急认回他,是担心他在外面漂泊这么些年,落下一些不好的毛病习惯,难以改正。”
“带回来一个存在很多毛病的亲生儿子,或许他的某个小行为会毁了你多年经营的生意。所以你在犹豫,在等待,在思考。”
“真的蛮好笑的,你们这一代商人是怎么做到永远都是利益至上的?”
这不是托孤,这是控诉。唐幼其实也不明白,为什么她和周池的家庭这么像?失去孩子的父亲,找了孩子之后不是第一时间把他带回家,认回他。反而实在担心会不会因为带回他,而毁了自己多年打拼下来的家产。
唐幼语气平静,但依旧掩盖不了内心的悲伤。
周彧文被怼的哑口无言她,他语重心长吐出一句话:“小唐,人生很长,男孩子受点挫折没什么。”
“叔叔,你的十八岁在干什么?”
几乎是下一秒,唐幼就说出了这样的话,不假思索,不加犹豫。
唐幼几度哽咽:“你的18岁,想必是站在父母肩上读着书,和脸面自尊挂不上任何关系。最多的无非就是比赛输了,考试误了。”
“是吧?”
周彧文沉默。
十七八岁是少年自尊心最强的时候,就算有一颗再强大的心脏,也经不住反复折腾。
被扣上污名退出比赛,差点留了案底,被迫退的学,甚至在工地干杂工。周池不说,但瞒不过唐幼。为了补贴家里的经济,唐幼会背着周池去给低年级的学生做家教,一节课两个小时200块钱。有次她和祝京遥一起去买书,路过一家面馆,祝京遥停住脚步,让唐幼仔细看那面馆外蹲着的人是谁,唐幼看过去发现靠窗边蹲在地上的人是周池。
周池一手端着面,另一手打字。
唐幼收到一条消息,周池发消息骗她说自己正跟老板吃着大鱼大肉,让她不用担心自己。
周池离开后,唐幼跑过去问面馆的老板娘,什么大鱼大肉?就是碗难吃的白水面。
老板娘告诉她说:“这小伙子个子挺高,人也机灵。可是每次来啊,就点一碗白水面,连肉臊子都不要。你说这么大一个小伙子,吃那么一小碗,能吃饱吗?什么鸡蛋,丸子,肠子他是一个都不加,就为省那点钱攒起来。”
“早上跑来就吃一个馒头,喝一碗粥。哎,你说就算再减肥也得营养均衡,是不是?”
唐幼没有拆穿周池,只是把自己攒的钱投进这家店,让老板娘骗周池说,以后吃饭半价,随便加菜。
那年的春天,有点难挨。
周池除了打零工,还试过跑外卖和跑快递,他没干过这苦活也不注意防护,三两天晒褪皮,身上火辣辣的疼。就买最便宜的药涂,便宜的东西好的慢,周池就跑到很近的超市搬东西。
什么赚钱他干什么。
有的时候甚至跑到朱宇燃酒吧做服务员,和清吧不一样,朱宇燃另外一个酒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。周池经常赔笑脸喝酒,有钱人拿着一沓一沓红钞票砸他的脸,他也不恼。唐幼跑到酒吧去找人,看见他低下身子赔笑脸,心都碎了。
“以前我老是想,冬天来的太慢了,巴不得冬天早点来。”
希望:“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存在,心比天高的十八岁。你还记得他的生日吗?是什么时候?”
周彧文回答不上来。周家要的,不是什么周池,他们要的无非是一个能够管理好家族最大化提升利益的继承人。
希望:“今天来和你说这些,不是来获得你们的同情的。毕竟对我们两个人来说,你们那该死的同情弥足可怜,我们两个人不需要这样的可怜。”
周彧文:“你要什么?”
“我要周家对周池的庇护,我会向你证明,入股周池这个股票不会亏。”
周彧文觉得挺有意思,“你这是在变相的敲诈我?”
希望对这件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,但她知道,她必须在今天成功。这件事情刻不容缓,没有转圜余地:“我愿意用唐家海外企业20%的股份,向你们周家求一个保护周池的机会。”
唐家的企业没有周家的庞大,但在海外唐家企业也是不容小觑的。周彧文笑她疯了,嘲笑道:“你的家人知道吗?20%?你现在有多少?”
他根本不相信唐幼能够拿出唐家海外企业20%的股份,只为求一个保护周池的机会。这简直是在天方夜谭,先不说唐幼有没有真诚的想要保护周池,单凭唐家这20%的股份,她就不可能拿出来。
唐幼不气馁,向商人做保证:“我不会去做伤害周池的事情,我知道你在担心,如果你把它带回来,我依然和他有联系,旧情复燃影响到你们周家。”
“我向你保证,在你做到承诺之后,我会和你签下一份合同。一份这辈子和他永不相见的合同,白纸黑字签字为证,我说到做到。”
让两个彼此相爱的人,永生不负相见,多么恶毒的誓言。
这就像是,把一个人的肉和皮活生生剥离分开来。
谁都知道,唐幼和周池分不开。
!!
唐幼向周彧文阐述了自己将在未来不久展开自己的复仇计划,是面向所有欺辱过她和周池的人。这么长时间以来,她从未有一刻忘记外婆的死,周池给的爱再多也没用,唐幼已经被仇恨裹挟,陷入沼泽无法挣脱。
“这么长时间让所有人看了场巨大的笑话,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。”
“或许到时候会搭上我的性命,但是我不在乎,棋局已经开始了,就不可能再终止。我唯一的要求,就是希望周池不再受到我的波及,他应该回归他的生活,做回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家族长孙。那个真正站在雪山之巅的天之骄子,我相信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放弃他的,对吧?”
这是托孤。
是遗言。
周彧文几经沉默,正如唐幼所料,他忌惮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在外面染上坏毛病,更忌惮周池对唐幼宠溺的爱。在他眼里,唐幼有野心是个好孩子,但架不住她也是个商人。
“他不会让你失望的,我保证。一个人如果要往上挣扎,到别人不可攀比的境地,那不仅仅需要见过向上的繁荣,更要见到向下的苦难。抬得起头,低得下腰,看人不仅要看他的上限,更要看他最低处的下限。”
“我不可否认,人确实需要一些痛苦才能成长,但这些痛苦不值得褒奖。人为什么要没苦硬吃?希望未来,周叔叔你能交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。”
“说吧,什么时候?”
他同意了。
唐幼想了想,笑了:“短时间内,我需要和他做个道别。毕竟,我觉得我目前还离不开他。”
“我会死的。”
唐幼开着玩笑说出,将紧张的气氛打破。但不过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不是假的,唐幼可以为了她的至亲,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,只为最后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。
为亲人赴死,她义不容辞。
可是对于周池,她亏欠的太多,想要的也太多了。
她感到一阵失落,只有她知道。未来不久遥远的地方,有一颗与她精神相依息息相关的树,它被砍倒了。
。
周彧文同意了,他可以给唐幼向周池告别的时间,或许从此之后,他们两个人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。他总算知道,为什么唐幼说这件事情必须背着周池做了,如果让周池知道这件事,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合同撕掉,砸在他本人的脸上。然后牵起唐幼的手,告诉她他要陪着她赴死。
可是,她不舍的。
唐幼举杯,学着大人的样子向自己的合作伙伴致敬,可她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。她强装镇定,学着曾经见到周池成熟稳重的样子说道:
“合作愉快。”
周彧文:“嗯,合作愉快。”